柳瓊兒臉色慘白癱坐在床頭,失聲問道:“你是他們派來的?”
“柳姑娘被賣到悅紅樓時應該有十三歲了吧?我徐懷那時還光著屁股在淮源鎮滿街亂跑,柳瓊兒姑娘可能都見我的雀兒——實話跟你,雀兒現在長大了,今日不便與柳瓊兒袒誠相見,柳姑娘怎麼會認為我是刺客派來的?”徐懷問道。
“那你是誰,你找我想做什麼?”柳瓊兒驚問道。
“刺客想殺王稟,卻遲遲不敢出手,還要勾結虎頭寨來搞大事情,這自然是幕後有人在保王稟令他們有所忌憚——柳姑娘見多識廣,能成為悅紅樓的頭牌紅倌人,幾年屹立不倒,什麼客人的歡心都能討得,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嗎?”徐懷笑問道。
“保王稟,為何要保王稟?”柳瓊兒問道。
“這就叫問蔡鋌為何要殺王稟了?”徐懷道。
柳瓊兒盯住徐懷,卻不吭聲。
徐懷自問自答的道:“蔡鋌要殺王稟,自然是怕王稟東山再起對他不利,而我們要保王稟,當然也是為了有朝一日王稟東山再起。柳姑娘或許覺得將偷聽到的事情出來,隻會促使刺客過來殺人滅口,心想著還不如什麼都不,賭刺客不會注意到你;又或者柳姑娘覺得我這人心善,不會故意將柳姑娘的事泄漏給刺客知道——好吧,柳瓊兒姑娘你這麼想,還是有些道理的。不過,柳瓊兒姑娘你有沒有想過,現在別人找柳姑娘聊聊,打底都要交給悅紅樓二兩銀子,柳姑娘跟我們一起助王稟相公東山再起,到時候別人再想找柳姑娘,得出多少銀子?”
“老娘到那時吃飽了,還做這買賣?”柳瓊兒氣道。
“柳姑娘原來心裏是極明白的,”徐懷笑了起來,道,“我聽悅紅樓的廝柳姑娘這些年偷偷攢了不少銀子想著贖身,就想著柳姑娘一定是有想法的人兒,要不然也不會成為悅紅樓的頭牌,這些事一就透,不需要我費太多的口舌。對了,我免費送一個消息給柳姑娘,唐家私鑄銀錠,有忍不住往裏灌錫灌鉛的毛病,這兩年就有人告到巡檢司來。隻是唐家勢大,有唐德在巡檢司通風報信,這幾樁事最後都沒有傳出去——我不知道柳姑娘找唐家貨棧兌的那些銀子會不會有問題,但忍不住會想,倘若柳姑娘在贖身時拿出銀子,隻要其中有一枚銀錠驗出問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這悅紅樓好像也是唐家暗中控製的吧,柳姑娘到時候有機會喊冤嗎?”
柳瓊兒俏臉慘白,下意識朝閨房一角看去。
徐懷視若未睹,繼續道:“這事真要有什麼問題,柳姑娘到時候需要一個衝鋒陷陣的打手助陣,還請招呼徐懷一聲。徐懷要是皺一下眉頭,就是柳姑娘你養的——我們現在是不是能回到刺客的事情上來?柳姑娘到底知道多少有用的信息?柳姑娘可得仔細想想好,不要有什麼遺漏,這關係到以後論功行賞啊!”
“我憑什麼信你?”柳瓊兒杏眸盯住徐懷問道。
“你可以不信,我過了子時就走,悅紅樓養好幾十號打手,我單人匹馬,還能將悅紅樓拆了不成?”徐懷這時候才走到床榻前,將佩刀抱在懷裏和衣躺下,似乎柳瓊兒這時候出去喊人,他也不會再出手阻攔。
柳瓊兒像躲賊一般站起來,盯著徐懷陰晴不定的看了好一會兒。
這時候外麵傳來一陣吵鬧聲,很快就聽見一個女子這裏闖過來,被好些人攔在院子外,就聽她在發飆厲聲喝斥:“你們在淮源做了多少惡事,我蘇荻娘管不了,但今就是翻遍悅紅樓,我也要將徐懷找出來——徐武江,你到底去不去找人?”
徐懷沒想到消息都傳到軍寨,蘇荻竟然將十七叔徐武江都揪過來要將他捉回去。
吃個花酒,怎麼就這麼難啊?
徐懷無奈的坐起身來,看著柳瓊兒片晌,道:“這會兒柳姑娘還什麼都不肯了?看來我隻能以後再找機會過來叨擾柳姑娘了——不過,走動多了,刺客也許會更注意到柳姑娘,也是不好啊。”
“我了,你以後能不來煩我?”柳瓊兒盯住徐懷問道。
“就要看柳姑娘的消息對我們有多少幫助了。”徐懷笑道。
柳瓊兒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將她所知道的信息據實相告:
“我偷聽到的也有限,就知道為首之人姓鄭,文文弱弱,比你要矮半頭,像是個士子,對女色也沒甚興趣。他們似乎覺得是靖勝軍在桐柏山的舊人被一個姓盧的鼓動,暗中聯手保護王老相公,卻認為與徐氏無關——好像是他們聽誰徐氏家主徐武富與你十七叔徐武江關係不睦,認為徐武富沒有參與其事。他們不肯善罷甘休放過王老相公,卻又不敢將事情鬧得太大,令朝中有人借機攻詰蔡鋌,才想著助陳子簫控製住虎頭寨,助他們在淮源行事……”
徐武江被蘇荻逼得沒法,這時候闖進院子裏怒喝:
“徐懷,你這憨貨,鳥兒長毛了沒有,竟然饑不可耐跑這裏喝花酒來了?快給老子滾出來,不要叫我將你從被窩裏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