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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時分,徐心庵便來敲門。
白澗河往西,走馬道位於山嶺穀壑間,要比東麵更崎嶇一些,大車不好走,大宗貨物要麼騾馬駝運,要麼人力肩挑背扛,快不了。
他們要跟著馬隊走,要想在入夜前趕到六十裏外的玉山驛歇腳,路上都還有些趕,需要早早就動身。
“你快洗漱,再將路上的幹糧準備好;我先去知會王老相公一聲,免得錯過行程。”徐心庵以為此行以他為主,怕事情出紕漏,早早就醒過來收拾好,這會兒將徐懷喊醒,便飛快跑去驛所看王稟他們有沒有起身收拾行囊。
雖然這兩年頗為太平,但昨都已經有馬賊闖到淮源鎮附近,徐心庵並不敢太大意,跟著駝馬商隊一起走,要安全得多。
徐武江還在呼呼大睡,勤快的荻娘早已經起床給他們準備好早飯。
盧雄應該對王稟“下手”了,徐懷當然不急,磨蹭了一會兒才裝模作樣的走到院子裏打井水洗漱。
待他就著醬菜狼吞虎咽吃下一斤麥餅,這會兒徐心庵跑回來。
他見徐懷這邊竟然連動身的行囊都沒有準備好,急吼吼的罵道:“你是騾子還是驢,動作怎麼就這麼慢,還要專門有個人拿鞭子趕你不成?”
“這就動身?”徐懷遲疑問道。
“你這憨貨還要等到日上三竿再走?”徐心庵催促起來,將一套鎧甲及配刀扔給徐懷,道,“放下包袱讓我來收拾了,你趕緊將鎧甲穿上,不要再拿你那把柴刀丟人現眼了!王老相公與盧爺他們都先去渡口了,我的,你快點呀!”
不管路上有沒有危險,他們代表巡檢司護送王稟去泌陽城卻是不假。
徐心庵可不想帶著腰間插一把柴刀的徐懷同行,他這會兒已經非常麻利的從營房借來一套兵服刀甲。
徐懷愣了愣:哪裏出了問題,盧雄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將王稟放倒,竟然催著要上路?是他改變主意了,還是被王稟覺察到了?
徐懷身形壯碩,灰黑色的製式兵服、皮甲穿身上有些緊,卻也威風凜凜。
那丙狹刃鐵刀是普通兵卒所用,談不上精良,徐懷心裏卻十分喜歡,他拔出刀,先將刀斜於身體左後,跨步間以腕帶肘,將狹刃鐵刀在身體的上方,往右前側斬去。
徐懷動作不大,隻是想體會一下身椎為根融入刀勢的感覺,卻是要自如多了。
“你這憨貨,哪這麼多事,收起刀快跟我走!”徐心庵將裝有幹糧的包袱塞給徐懷,拽他去馬廄牽出馬,往軍寨東門外渡口。
唐家除在淮源街市及泌陽城做妓館、貨棧買賣外,還兼營茶藥生意。
早茶還沒有上市,但每月卻有成千上萬斤桐柏山特產藥材運往泌陽,再由泌陽城的藥材商南往荊湖、北去川洛。
唐氏在桐柏山裏數代經營,田陌連橫,財勢比徐氏還要強出一截。
唐氏家主不怎麼露麵,其弟唐德刀弓拳腳都要比徐武江差一線,卻得以在巡檢司任副都頭一職。
“怎麼是這憨貨跟你去縣裏?”唐家貨棧管事看到徐懷牽馬過來,笑著問徐心庵。
徐唐在桐柏山裏都是大姓,不談依附的莊客,嫡旁支子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過,徐心庵的身手在年輕一代裏都是極好的,而徐懷這麼大的塊頭,生神力,為人卻癡愚笨拙,在淮源都算是名人。
神智恢複過來後,徐懷聽別人這麼看他,心裏非常的不痛快,但一方麵過去一個多月了,再一個發生昨的事情後,他不禁想,別人如此看他,未必不是種掩護。
隻要王稟、盧雄他們不破,刺客找到淮源鎮來,恐怕是打破腦袋都不會想到昨日會是他站在鷹子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