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盧雄點點頭,低聲道,“這少年卻是跟與鄧珪手下的這名節級相識,似是同族中人……”
“我剛才聽鄧珪徐武江就是從當地徐氏族人裏得薦的兵目,那少年不定還是你故友徐武宣的子侄輩。不過,這事將你牽涉進來,已不可補救了,卻不能再牽涉再多人,”王稟低聲道,“你送我與萱兒到泌陽後就直接離開泌陽,也不要去找徐武宣了……”
“我不去找徐武宣,但我留在泌陽,相公跟前從此就多了一個牽馬趕車、沒有姓名的老仆,”盧雄啞聲道,“相公你也不要趕盧雄離開——倘若一切都是我多心,送相公到泌陽後,我還想著到漠北草原看一看赤扈人的鐵騎到底有多厲害。但看今之情形,蔡鋌定不會善罷甘休,我怎麼可能放手離開?相公你就當我在泌陽歸隱,每能相隨相公左右,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盧兄之恩,王稟無以為報。”王稟見盧雄意誌堅定,而這時候看到徐武江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他歎了一口氣朝盧雄拱拱手,便不再強勸什麼。
“你個笨貨,快過來感謝王相公報信之恩!”徐武江招呼徐懷一起走到王稟道謝。
“多謝王相公報信。”徐懷裝癡賣傻的上前謝道。
“好好,今日相遇便是緣份,還不知道這位哥姓名……”王稟既然決定不牽涉無關人等,很多事便不會破。
“王老相公你不要跟這憨貨客氣——徐懷他開竅有些晚,做事笨手笨腳的。他爹徐武宣是我族兄,死得早,他娘好不容易將他拉扯到十四歲,前年也得病去逝了。他這兩年就跟在我身邊廝混。他這笨貨,這幾日卻不知道犯哪門子傻,每日朝出晚歸都跑到鷹子嘴去蹲著,怎麼罵都不聽,今日得虧是遇到王相公,要不然折在馬匪手裏,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他死去的爹娘交待……”徐武江道。
王稟與盧雄對視了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裏滿是震驚跟困惑。
徐武宣早已身故,而眼前這少年就是徐武宣之子?
徐武江這少年這數日來朝出晚歸都守在鷹子嘴崖上,他們猜想應該是少年身後“大哥”早就猜到他們近日要從這裏經過。
不過,回想這少年站在崖頭麵對刺客時的從容不迫,他們怎麼都不想明白,在徐武江這些人眼裏,這少年竟然是個笨手笨腳的憨貨、笨貨?
見王稟及“車夫”滿臉的困惑,徐懷笑得非常的“憨厚”。
神智沒有恢複之前,徐懷渾渾噩噩過活十數年,在別人眼裏他就是一個手腳笨拙的“憨貨”。
這沒有什麼好否認的。
“你拿話蒙騙我們吧?”
女孩王萱沒有王稟、盧雄的城府跟顧忌,揭開車窗簾子看了徐懷一眼,忍不住爭辯道,
“他一人就將那些馬匪打退,怎麼可能會笨?”
“……”徐武江哈哈一笑,明明是他們趕到鷹子嘴將馬賊驚走,但他也不會跟一個姑娘鬥什麼嘴。
徐心庵看女孩極美,三百裏桐柏山都無一人能及,情不自禁的碎嘴道:
“這笨貨,就憑他能打退馬賊?他從跟著我們一起練拳腳功夫,筋骨是壯,也是能將三四百斤石磨輕鬆扛起來,但也就一把死力氣而己……”
除了徐武江、徐心庵外,這一隊武卒十之八九都是徐氏族人或鹿台寨的異姓莊客,他們從看徐懷長大——女孩王萱見他們都一臉就是如此的神色,心想真是見鬼了,但她嘴上也不肯輕易認輸,道:
“漢末名將許諸,因凶猛而癡愚,是謂虎癡——虎癡一樣的猛將,就算笨點,又怎麼不能將三五個馬賊打跑?”
徐心庵心裏喜歡,卻不知道怎麼討好女孩子,下意識爭辯道:
“就他這蠢樣,敢自稱虎癡?那些不開眼的馬匪,都不知道從哪裏跑過來的,隻是被這憨貨牛一樣的塊頭嚇住而已,但真要動手的話,一試之下就知道這憨貨純粹是個繡花枕頭。平時族中比試,那些初學拳腳刀槍的少年,隻要機敏些,都能將他耍得團團轉。你看他連把刀都沒有,卻撿一把柴刀冒充什麼刀客。起來那些馬匪也真是蠢啊,竟然被這憨貨嚇跑,真是要笑死人了!”
女孩王萱不喜歡徐心庵動不動就反駁自己,臉別過去,不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