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盛感覺自己很不孝順,但是他進退兩難,必須要有一個抉擇。
困難地咽一記口水,他慢吞吞地說,“爸爸死後,您被爺爺送去南方的療養院。大伯把我接去家裏,當親兒子一樣的照顧,他對我有恩,現在這個時候,我不能夠棄他不顧。”
秦佩玲頓住,手指緩緩地鬆開,“你什麼意思?”
“我想您和麥文鑒談一談。”
這是王景盛的第四個選擇,如果他的猜測是對的,也許麥文鑒會聽秦佩玲的勸,放過大伯。
他是換位思考。
如果他處於麥文鑒的位置,路心悅是秦佩玲,隻要她來求他,他一定會放過他們的。
秦佩玲麵色緊繃,“你想讓我跟他談什麼?”
王景盛按自己的思路去考慮麥文鑒,“恩恩怨怨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過得輕鬆。您承認您錯了,請他原諒,亦請他放過所有人。”
秦佩玲搖頭,“你想得簡單了,當年麥文鑒被你爺爺逼到九死一生,最後瞎了一隻眼,又在床上癱了好幾年,仇恨積攢在心底這麼多年,他哪有可能放過所有人。”
除非她肯跟他走。
秦佩玲很清楚麥文鑒對她的感情,也知道他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
但是她做不到啊。
她沒辦法做對不起希芃的事情,使勁地搖頭,她痛哭起來,“你不如讓我死了。”
王景盛知道她會這麼說,也極有可能會那麼做。
“媽,如果爸爸活著,他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哥哥萬劫不複的。”
秦佩玲怔住,哭聲漸漸地小起來。似乎長歎了口氣,她拿手擋住自己的臉,“你爸爸是死在我的懷裏的。最後的時刻,他一邊吐著血,一邊求我,讓我不要找他爸爸報仇,他說他爸爸欠我的,都由他還了。”
她的唇角浮起譏誚,“可是他隻有一條命,而我們家卻是三條命,我爸爸,我媽媽,我哥哥,他們都是老頭子害死的。這筆賬算不平,可是他求我,他一個勁地求我。一向熠熠生輝的眼睛,慢慢地黯淡下去,我怕他死不瞑目變成孤魂野鬼,居然就點頭了。然後他就笑了,捏住我的手,就這麼走了。”
眼淚緩緩地流下來,她闔上眼睛,靜默不語。
那個笑嘻嘻地騙了他一生的男人,就這麼拋下了她。
“是報應。”
她喃喃地說。
……
半個小時後,王景盛從臥房裏出來。
客廳裏隻有張琴在,素月心虛地躲在廚房裏,不敢出來。
王景盛心裏裝了太多的事情,沒有情緒搭理她,徑自走出門去。
門一關上,素月就探出頭來,“盛少和夫人說了啥?我怎麼好像聽到哭聲?”
張琴瞥她一眼,“你這幾天怎麼回事?要麼打聽東家的事情,要麼說路小姐的壞話。盛少給咱們的工錢不少,少說多做才是正道。”
素月縮縮腦袋,嘴裏頭嘟喃,“我實話實說而已。”
張琴瞪她,“把你的那些實話都吃進肚子裏。”
“行行,我不說話。”
素月癟癟地縮回頭去。
她壓力很大啊,昨天那女人給她布置了新的任務,那可不容易幹,弄不好要吃牢飯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