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朝,沈明輝身著官服,麵『色』陰鬱的出了皇宮,正準備坐馬車回相府,雷洪走了過來,笑道:“沈丞相,盈雪一直念叨你,若是有空,你不妨去太尉府看看她!”
沈明輝瞟了雷洪一眼,冷哼:“盈雪本是相府嫡女,是你們強行將她關在太尉府,如果你們真有心,應該讓盈雪回相府坐坐,小住幾日,而不是讓本相去太尉府看望她!”
沈采萱死在太尉府,沈盈雪又被變相的囚禁在那裏,沈明輝心中積壓了很重的怒氣,雷洪主動找上他,他再也壓製不住,連珠炮般毫不客氣的發泄了出來,字字嘲諷,句句絕情。
本以為雷洪會大發雷霆,與他爭吵,沒想到雷洪嗬嗬一笑:“沈丞相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回府後,我便讓雅容和盈雪回相府小住,讓你們夫妻,父女團聚團聚!”
“此話當真?”沈明輝挑眉看著雷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雷洪一向與他不對盤,今天居然主動提出讓盈雪回府小住,肯定另有目的。[
“當然是真的,本官豈有說話不算話的道理!”雷洪滿目正『色』,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沈明輝看他半晌,沒發現什麼不對,漫不經心道:“雷侍郎有心了!”
“沈丞相客氣!”雷洪微微笑著,快走幾步,靠近沈明輝,四下觀望無人,手中『藥』粉快速倒在沈明輝身上:“明輝,盈雪心情不太好,雅容陪著她,她也不開心,回府後,你多勸勸她,讓她『性』子開朗些,對大人孩子都好……”
沈明輝一怔,隨即冷笑,雷洪放下貴族的傲氣主動與他攀談,果然是遇到難事,需要他幫忙:“放心,盈雪是我的女兒,本相自會開解她!”
“有勞沈丞相!”雷洪客套著,微微低眸,嘴角輕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
“本相先走一步!”沈明輝轉過身,一甩袖子,正準備上馬車,頭腦突然傳來一陣暈眩,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軀踉蹌了幾步,再也站立不住,徑直倒向地麵。
“沈丞相,沈丞相!”雷洪故做驚訝的蹲下來,半扶起沈明輝。
見他緊閉著眼睛,沒有絲毫反應,雷洪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冷笑,麵上卻是一副焦急如焚的模樣,對跑上前的小廝命令道:“快去請太醫!”
沈明輝昏倒在皇宮門口,很快請來了太醫,太醫握著他的手腕仔細把過脈,給他服下一枚『藥』丸,重重的歎了口氣。
“王太醫,本相可是得了重病?”沈明輝吃了『藥』丸,漸漸蘇醒,見王太醫搖頭歎息,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王太醫看著沈明輝,眸中滿是動容:“沈丞相得的是心病!”
沈明輝一怔:“心病?”
“是的!”王太醫點點頭,又是一聲輕歎:“沈丞相最近諸事不順,心情鬱結,久而久之,形成心病!”
沈明輝一驚:“可有醫治的方法!”
“有是有,不過……”王太醫低垂了眼瞼,欲言又止。
“王太醫但說無妨!”沈明輝急於知道自己的病情,做了最壞的打算。
王太醫輕捋著胡須,緩緩道:“沈丞相的心病非常頑固,想要徹底根治,除了大量『藥』材外,還需要一味特殊的『藥』引!”
“什麼『藥』引?”沈明輝隱隱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
“至親之人的血!”王太醫一字一頓,目光凝重:“想徹底根治心病,此『藥』引必不可少!”[
沈明輝鬆了口氣,高懸的心瞬間放了下來,微笑道:“本相有子有女,想要他們的血做『藥』引,並不難!”
王丞相搖搖頭,眸中的神『色』越發高深莫測:“丞相您有四女一子,這五人的血都要有才行!”
“什麼?五個人的血都要?”沈明輝一怔,沈璃雪和他斷絕了父女關係,不會再提供『藥』引給他,至於沈采萱,已經香消玉殞,哪裏還能找得到她的血:“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王太醫搖頭歎息:“沒有了!”
沈明輝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滿目淒涼:怎麼會這樣?
“王太醫,沈丞相的子女,身上都流著他的血,他們之間,相差不多,可不可以用其他人的血來替代沈采萱的?”站在一旁的雷洪驀然開口,出謀劃策的提出建議。
“這……”王太醫皺眉思索片刻:“有一定的風險,並且,替代之人,必須要多滴一倍的血才行!”
雷洪沉思片刻,看向王太醫:“多準備一些生血的『藥』丸,滴血後,立刻給他們補上,對身體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傷害吧?”
王太醫略略思索,輕輕點頭:“雷侍郎的辦法倒是可行,多準備些上好的『藥』丸,盡量讓他們的身體免受傷害!”
雷洪看向沈明輝,眸中滿是同情,輕歎一聲:“明輝,回去後,我立刻命人送盈雪回相府!”
“多謝!”沈明輝得了難治的心病,雷洪不但沒嘲諷他,還時時幫他,他有些怔忡。
“咱們是親戚,不必言謝!”雷洪拍拍沈明輝的肩膀,關切道:“你的心病必須盡快醫治,你準備什麼時候喝『藥』引?”
“這……”沈明輝的目光再次黯淡下來:“要看沈璃雪肯不肯獻血……”
雷洪皺皺眉:“璃雪再與你斷絕關係,她也是你的女兒,身上流著你的血,這點兒無人能改變,戰王深明大義,應該不會阻止璃雪回相府獻『藥』引……”
沈明輝輕歎一聲:“戰王不阻止,璃雪未必肯回府!”這才是他最擔心的,那個女兒,恨毒了他,會獻血給他治心病嗎?
“璃雪的脾氣確實很倔,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戰王府勸勸她!”雷洪輕聲建議。
“有勞了!”沈明輝目光黯淡,心中歎息,勸服那個倔強的女兒,他沒有半分把握。
雷洪看向王太醫:“王太醫,你也一起去吧,有你從旁解釋,勸服璃雪郡主的可能『性』更大些!”
“好!”王太醫捋捋胡須,點頭答應下來。
沈明輝鬱結的心舒暢了些,沈盈雪情緒不穩,需要他前去開解,雷洪為了未出世孫子的健康,想方設法幫他,也是一份情義,他記下了。
沈明輝,雷洪,王太醫來到戰王府求見,被告知沈璃雪在聖王府,三人坐著馬車急速趕到聖王府。
沈明輝看著門口的一名侍衛,輕聲道:“勞煩通稟,沈丞相,雷侍郎,王太醫有重要事情見璃雪郡主!”[
侍衛麵無表情,冷聲道:“璃雪郡主在休息,暫時不見客!”
沈明輝望望頭頂高懸的太陽,都已經巳時(上午九點到十一點)了,她居然還沒睡醒,是真的在休息,還是故意對自己避而不見?
心中怒火翻騰,麵上卻溫和有禮:“不知璃雪何時會醒?”
侍衛搖搖頭:“卑職不知!”
沈明輝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不知何時會醒,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如果她睡上一天一夜,自己豈不是要在這裏等上一天一夜?
雷洪拍了拍沈明輝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衝動:“明輝,璃雪休息,咱們不宜打擾,就站在這裏等等,她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兩名朝中官員,站在聖王府門口等候,沈璃雪礙於麵子,肯定不會讓他們久站。
沈明輝陰沉著麵『色』,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表達自己強烈的不滿,逆女,真是逆女。
聖王府涼亭,沈璃雪輕倚在椅子上,優雅高貴,身穿紫『色』阮煙蘿,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衣袖流瀉,如夢似幻,翠綠發簪上的蝴蝶惟妙惟肖,輕輕顫動,水滴耳環緩緩搖曳,美麗不可芳物,手中輕拈著一隻剛從深井中撈出的新鮮果子,神清淡然。
子默站在一側,回稟門口的事情:“沈丞相,雷侍郎都很急切,應該是來求郡主的!”
沈璃雪嘴角輕挑,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求人還那麼囂張,先讓他們在外麵站一個時辰,去去火。”
子默嘴角抽了抽,在烈日下站一個時辰,好人也會被曬壞:“沈丞相,雷侍郎都是朝中**,不知能否受得了烈日炎炎?”
沈璃雪輕輕一笑,拿出一隻白『色』沙漏放到上桌子上,細白的沙透過小小的縫隙,緩緩流淌:“那就要看看,他們夠不夠誠意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越升越高,光芒越來越烈,沈明輝,雷洪身上都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將身上的官服浸透,粘在身上,非常難受。
沈明輝抬頭看向聖王府,光潔的地麵上空『蕩』『蕩』,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心中氣的咬牙切齒,那個忤逆女,是在故意置她難堪。
雷洪抹了一把汗,看聖王府內的目光陰沉,冰冷,沈璃雪的囂張出乎了他的意料,真是個讓人厭惡至極的女子,他且忍忍,等將她圈進網內,送她下地獄,看她還如何囂張。
眼看著午時將近,沈明輝被曬的頭腦昏沉,眼睛一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倒下去,王太醫急忙伸手扶住他,輕輕歎口氣:
“雷侍郎,沈丞相身子弱,曬了這麼久,已經中了暑,不能再站下去了!”
雷洪陰沉的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大手緊緊握了起來,『逼』不出沈璃雪,他的計劃要失敗了嗎?不,他不甘心,不甘心。
不遠處,人來人往,雷洪眼睛一亮,嘴角揚著殘酷的笑,如果將昏『迷』不醒的沈明輝拉到人群中,讓眾人皆知,這是沈璃雪的傑作,她肯定會受不了眾人白眼出來接見他們。
“王太醫,咱們……”
“沈丞相,雷侍郎,王太醫,璃雪郡主有請!”一名侍衛出現在門口,打斷了雷洪的話。
雷洪皺著眉頭望望天空,午時正中,沈璃雪醒的還真是時候。
涼亭,微風輕起,飄散著陣陣清新的水氣。
沈璃雪輕倚著欄杆,長長的裙擺流瀉,見沈明輝,雷洪,王太醫走過來,墨『色』的眼瞳波瀾不驚,纖纖玉指執著茶壺倒茶,熱氣嫋嫋,掩去她眸中的神『色』:“上好的碧螺春,三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