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散落在眼瞳中,隻是隨著眼波而動時,才會輕轉。
她究竟是為何恍惚了,竟是一副離神的狀態。
連彥微皺了眉,心中泛起了一抹淺憂與心疼。
突然想起了什麼,清淺眸中忽的凝光一聚,轉頭看向了灶案。
“已經好了。”
她行至案前,輕輕的伸手去揭鍋蓋,可速度似乎慢了點,有一縷滾燙的水汽瞬間衝上了她的小手。
清淺皺了皺眉,將鍋蓋置於了案旁,另一隻小手輕撫上了那被灼到的一處。
一抹溫熱瞬間緊上了她的手腕。
她側頭,便跌入了連彥微沉的眸光中。
他大掌擒上了她,快速將她拉至了木桶旁,捉著她的小手浸入了冷水中。
一股微刺的驚涼襲來,將她那手背的灼痛漸漸隱去。
輕輕抬眸,她瞥了眼眉目凝著點點心焦的男人。
清淺眉尖輕蹙,眸中卻是映著一抹純然與感懷。
連彥緩緩抬頭,對上她。
看著眼前女子眉頭輕蹙的模樣,連彥輕輕開口,“很痛麼?”他如水的嗓音透了絲關切與微微的焦灼。
清淺搖了搖頭,輕輕一笑,“謝謝。”
連彥不語,隻是那凝的她幽深的眸光略略邃了幾分。
清淺微垂了眼眸,緩緩將小手從他掌中抽離,將手背輕輕轉了轉。
“不痛了,我們去大廳吧。”
她轉身,徑自朝灶案而去。
身後,連彥緩緩的隨了她而來。
將糕點端了出來,她與連彥一道往大廳行去。
二人剛踏入大廳,便雙雙頓住了腳步。
慵懶的倚靠在紅木椅上的男人,正與身前探低了身子,小手撐於他肩頭的女子親吻著。
她看不清二人的眉眼,但那份感覺,卻好似他們已有過千百遍。
熟悉到,已無懼心跳,如水般淡凝與自然…
心髒輕輕一抖,清淺隻覺胸腔瞬間被什麼堵上,眸中亦是生了絲微微的酸澀與生疼。
本以為自己習慣了。
原來。
不過是,以為。
看得這情景。連彥唇角一揚,調笑道:“七哥,七嫂。”
聽得身後的輕喚,女子迅速轉過頭,白皙的小臉嫣紅一片。而她的唇瓣,似乎也帶著輕漾的瀲灩。
微微側過頭,眼梢瞥見竹煙身後不遠處的二人,連澈慵懶卻如墨濯般的眸中瞬間閃過一抹驚。
竹煙拿開了撐在他肩頭的小手,直起身子,快步行至連彥身前,嬌嗔道:“連彥,你能正經點麼,再貧,我就回去告訴清洛,說你上青.樓找姑娘。”
連彥展眉一笑,“七嫂,此言差矣,誰不知謙謙如玉的九爺不好那口啊。”
竹煙輕哼,“那就看看清洛是信我還是信你。”她眉間一揚,小臉蘊了絲得意。
清淺微垂了眉眼,輕輕倚在門邊。
前方,正傳來二人調笑歡快的聲音,她卻早已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麼,隻是木木的盯著自己的手背。
別院的裏間內。
連澈正靠窗而坐,竹煙與連彥二人仍在調笑著。
此時。
收拾行裝的池宋與溫玉回來了,二人踏入房中便與連澈聊了開來。
四周都是眾人的談笑聲。
清淺卻無心去聽去看,她輕皺了眉,目光黯然的落向窗外。
隻覺心中憋悶不已,她輕輕起身,無聲無息地出了廂房。
走出別院。
蕭冷荒涼的街市綿延無際。
風卷著瑟瑟的煙沙一波一波的侵襲而來。
她微眯了眼眸,朝一條背於街市的小道而去。
煙沙依然肆意飛揚,將她的發絲吹起,發尖混著煙沙一層層的撩至她臉頰,帶著微微輕割的疼痛。
她闔了闔眼,胸中那份壓抑良久的隱忍與艱澀猛然衝襲開來,破心而出,全數噴薄在她體內。
隨著腳下的步履越來越快,她開始在煙沙與風中狂奔。
任憑她的衣裙與發絲在風中繚亂飛舞,煙沙漫天。
任憑那迎麵而來的盡是吹打在臉上那不曾間斷的刺痛。
她仍是奮力的逆風而馳。
似乎胸中的一切,都能乘著這北國無垠的煙沙飄散於天際。
不知飛奔了多久。
她隻覺得眼前的景象漸漸豁然開朗,四周似乎是一片荒蕪的開闊地。
她輕闔上眼,仍舊奔跑著。
將那纏繞於心間的煩憂一一拋卻。
腳尖忽的一痛。
她整個身子朝前撲了去,重重的跌倒於地,膝蓋與手肘傳來陣陣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