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雙眼睛(2 / 2)

從前酈探花是在學院讀書,深居簡出,酈家也不和這些權貴門第來往,是以這位無雙俊郎,竟是藏在深室無人識,還是月前的春闈,酈探花一舉成名天下知,得了探花郎,打馬遊禦街,她正好坐在路旁的酒樓二層內,聽了人聲鼎沸,也擲了杯子,探身到窗前一瞧,儀仗前後簇擁著,那騎在高頭俊馬上的新科二甲進士們,少說也有二三十號人,她一眼就瞧見了酈探花!

頓時骨酥身軟,魂牽神飛,恨不能跳將下去,攔著馬兒問上一句,“酈郎,可做我夫郎不?”

當然了,她又不傻,想想而已,要真是那般,豈不教京中人罵她一句二傻子?

再往後她可是用盡了法子,要跟酈探花見上一麵。

宮宴她去了,全程隻落著跟酈探花說上三句話。

“見過姚世女……”

“世女客氣……”

“少陪……”

這不,包妹妹說她家在京郊有個小莊子,莊外有滿山桃花,正是踏春的好去處,她就使勁攛掇著包妹妹把京城這幾個世家名門裏,年紀仿佛的都請過來……當然了,雖然請了酈探花,但以酈探花的性子,本是不會來的,但架不住她用的功夫深啊!

她可是特意尋了個名目,去書院裏拜訪了酈學士,用她那能說會道的技巧,還有天性的熱忱,把酈學士給說服了,親爹力壓,這做兒子的還能不聽話麼?

“瑪瑙,珊瑚,你們說今兒酈探花穿那身藍袍……簡直就是天人下凡……不行我明兒也穿一身藍的來配……瑪瑙你去看看我箱子裏頭可有藍色的衫子?”

姚寶璧越說越興頭,也不管是不是夜裏,直接就吩咐起來。

兩個侍女無奈地對視一眼,珊瑚輕聲勸道,“世女,明兒酈探花總會換身新的吧?”

酈探花又不是小門小戶的,雖隻帶了兩名仆從,但不至於連換的衣衫都沒帶吧?

姚寶璧恍然,“哦,這倒也是,珊瑚這就怪你,方才怎麼不跟南箕打聽打聽?”

珊瑚一臉苦逼,“是……都怪奴婢沒想周全。”

做人奴才的,還不是主子想一出是一出。

“世女,明兒咱們可以早起去打聽也是一樣啊。”

瑪瑙眼珠一轉就賣起了機靈。

姚寶璧聽得大喜,“沒錯!這事兒就交給你們倆了,等將來新姑爺進門,記你們兩個頭一功。”

瑪瑙和珊瑚心中都是苦笑。

新姑爺進了門記功,那反過來,進不了豈不是要記過?

姚寶璧卻自覺已是十拿九穩,在屋內打了幾個轉,方肯踏實坐在軟椅上,等著丫環們來伺候卸妝。

她對著鏡台癡癡傻笑,仿佛心中所想的人兒就坐在她對麵一般。

十八,九歲的姑娘,正是青春正好,就算做鬼臉都是可愛的,更何況這姚寶璧肌膚微豐,容貌豔麗,仿如牡丹初開一般,然而看在同齡的薑唐眼內,可就不那麼遭人喜歡了。

話說方才薑唐本來是準備夜訪故人的,卻忽聽有什麼世女派丫頭來送甜湯!

這半夜送甜湯,可是千古老梗了,不管是男尊女尊,它都一樣好用!

雖然酈星河並沒喝,可也許真就如他所說,是不愛喝甜的呢?

薑唐回想了下當初在邊境山間的光景,似乎沒覺得小河河有什麼偏好。可世易時移,這都十來年過去了呀!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薑唐就溜到了對麵院子,這什麼姚世女那般喜形於色,半點也不帶含蓄的,跟她侍女對話還那般大聲,讓趴在後窗上的薑唐想不聽見都不行。

雖然覺得這位世女有點豪放不羈,還有點二,可想到她在包家莊院做客,住的院子跟酈星河是對著門,曾經的大學士門第,和勇毅侯府,也算是門當戶對。

薑唐再溜回酈星河院子的時候,原本打從山上下來,那一鼓作氣要來探望故人老友的心思忽然就灰了下來。

雖然她自己身為獵戶平民女,覺得挺好挺自在,可貧與富,官與民,階層不同,怎麼做朋友?

而且當年的事,薑豐年雖然沒叮囑她守口如瓶,她也自覺地從沒提過一字半句。

如今她能跑到酈星河的麵前去問上一句,你還記得翼州城山裏的薑囡囡嗎?

晨光熹微,雕花楠木榻上的碧紗帳內伸出一隻手將紗帳拂開,膚色如玉,骨節分明,中指和拇指關節處還結著薄薄的繭,酈星河身著齊整的雪白中衣,打從榻上坐起,一雙星眸中還帶著些初醒的懵懂。

他隨手抓過放在旁邊的袍服披起,不自覺地就在屋內打量。

奇怪,昨夜居然做夢,夢到天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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