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彌漫,兵連禍結,九洲大陸在經過了四年之久的持續戰役,終於在晏城結束了。
殷聖敗潰,於晏城屠絕而亡。
雖然一切都已結束了,但至今誰也無法忘記那一場曠世的驚天之戰……
這一次九洲全規模的大戰對整個九洲所有人的命運都產生了巨大影響,幾乎是整個九洲由零彙整、崩潰洗盤書寫曆史的重大轉折點。
滅世大戰由殷聖聯合諸多中、小國家一起發動的戰役,它們的目的,不僅在於爭奪地盤,更在於確立自己的世界霸權,清翻九洲原有勢力。
殷聖的敗潰,亦意味著一同參戰上千國家的力量的潰敗,也從根本上改變了九洲政治力量的分布,決定了世界整個戰後發展,九洲全麵戰爭因持續了近四年,戰火幾近遍及整片大陸各個角落。
是以,最終這一場曠世之戰雖落幕,卻還是留下了一個滿目瘡痍、麵目全非的九洲。
當初的許多的繁華景象與零碎小國已不在,整個九州,被徹底從頭到尾翻新了一遍,由鐵與血鑄就,無數小國湮沒在了戰爭跟時間的洪流當中,整片大陸經過四年的物競生存,最終分成了約九大股鼎力。
在大戰落幕後不久,幸存下來的國家勢力都在進行災後重建工作,瑛皇國乃頑強生存下來依附國家之一,瑛皇軍事駐地重返晏城,準備將這座代表著九洲戰役結束立程碑的城池翻修一遍。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都聽著外麵繪聲繪聲地描繪著當初晏城大戰——騰蛇一族與殷聖一族最終的決戰時如何恢宏慘烈場麵,那如同史詩般蕩氣回腸,震撼人心,皆心生向往,動容。
古樸幽厚的城門被打開,青海長雲暗雪山,他們所見到的,是滿眼的黑紅,鐵鏽與腐爛的異味充斥著整個空間,哪怕已過去三、四個月,牆體四壁仍舊有洗刷不清的血跡。
黑雲壓城,半卷破爛的旗幟臨風而搖,霜重霧硝煙鎖城,在城中央位置,他們發現那裏矗立著一座熔爐高台,峭壁削斷平整的石麵,噴濺的血液粘稠無比,經風吹日曬,變成一層粗礪的硬物附著,在那幹涸的熔爐當中彙合著水與血,上方漂浮著密密麻麻的屍體與白骨,在見到這一幕時,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
即便沒有親眼所見,但仍舊能夠看得出來,這一地被塗滿了血的城池,那久經不散的死忘氣息,是祭了多少騰蛇與各國英魂方才獲得的勝利……
但所幸,最終一切都因殷聖的自取滅亡而結束了。
而一切都結束在一名擁有黃金蛇瞳的騰蛇皇族少女手中。
她的名字,她的稱號,以至於她的存在,她的傳說,在這一場戰役之後,響徹傳遍整個九洲大陸。
騰蛇皇——虞、子、嬰。
——
騰蛇祭壇舊址。
斷崖峭山,壁立千仞大峽穀拔地參天,直上青雲,碧水縈回,與世隔絕,山頂宛如一個虛靜、充滿靈氣的世界,明淨淡雅如同水晶,神清氣朗如真空,韻味無窮。
山峰深處,世外仙境之地,隻見千百道大小每幅水簾瀑布,飛流直下,每個水柱,撞到山根的石頭,便被碰得零碎,像千千萬萬的珠子從銀河下瀉,一片水霧蒙蒙。
原本荒草萋萋的騰蛇祭壇,因騰蛇一族的複興,已被重新整治布置了一遍。
縱目兩岸,懸空部落與水瀑相接,上端綴著五顏六色的石屋,層層疊疊,由半山一直伸延到湖邊,這些石屋忽而連棟比櫛,忽而疏落有致,結構形式豐富多樣,有的讓花樹埋去半邊,有的掛上華貴的簾幕,遠遠望去,有一種搜尋世上所有的形容詞不足以涵括騰蛇族落的睿智。
原本空蕩人煙罕跡的騰蛇祭壇,如今已是萬花齊放,兩旁樹岸垂落著萬萬千千的綢緞紅布條,迎風飄蕩,樹下人影攢動,摩肩擦踵擠成一堆爭掛著祭祀祝詞的紅綢帶,一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遠處鍾鼓重鳴了三聲,這意味著騰蛇族人跟大祭司等人已完成了奉天跟禱告祭祖的儀式,接下來便是萬眾矚目的登基儀式了。
於是,擠擁成堆的眾人一下便朝祭壇方向望去,在祭壇下方,各方來賓早已等待多時,在他們的翹首以盼之中,虞子嬰的儀仗終於來到祭壇下方的百級長階停下。
今日是一個隆重的大日子。
因為,它是騰蛇皇正式登位的日子。
“請皇。”
今日,任誰都是一身隆重加身的裝扮,自然亦不例外,他身為騰蛇大祭司,統管著一切祭祀跟皇族祭典、司葬、司福,禮議、會賓。
今日他特別騷包的穿了一身八件疊衣月華厚重大祭司袍服,華美而炫目的暈藍蝶翼鸞翎的麵具,發髻高冠,手持騰蛇三叉金杖,一身神聖而莊嚴的氣質油然而生,他的一舉一動,似熏陶了千萬年的宗教文化底蘊,沉穩而充滿魅惑力,令人望之便忍不住想屈體膜拜信服。
“吾皇,請上高台。”
優揚高曠的嗓音響徹整個祭壇上空,嘴噙一抹微笑,不淺不淡,溫和怡人,似高潔得不染人世凡物,唯有微挑的眼角泄出一絲妖媚的奢靡吐灩之欲色。
“來了,看,騰蛇皇來了——”前來觀禮的除了騰蛇一族,還有九洲諸國的皇親貴族達官貴人。
“好緊張啊,生平第一次能夠這麼就近地看到傳聞中的騰蛇皇,我覺得自己絕對上輩子是燒了高香了!”
各國的來賓被安排在外圍位置,他們既爭不過騰蛇族人,更爭不過霸占祭壇最前沿位置的那七位,隻能一個個想盡辦法,墊起腳尖,相互攀扒著,一臉激動得通紅,不住朝內探望而去。
虞子嬰今日穿著一身華貴得閃瞎人的冕服,厚黑緞地上織彩雲金龍紋樣,鑲同色係的祥雲花卉紋織金綢邊,領、襟綴銅鎏金鏨花扣五,構圖繁複莊重,暈色自然和諧,繡工細膩入微,她昂首挺胸,在萬人注目之下,沉穩從容地一步一步地踏上祭壇,身後長長的曳撒拖著。
與她嬌小單薄的身軀不對襯的是,她挺直的背脊如一座山峰,高聳萬仞,像一把鋒利的寶劍直插入藍天裏去,險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