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三)(3 / 3)

“你放了她!她什麼都不知道。”聖主聽出的意思了,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控製不住,朝他嘶啞地吼出。

一個人若沒有了弱點,折磨起來便沒什麼意思了,因為有了她,所以你會害怕死亡,因為在另一個世界,沒有她的存在,你會恐慌找不到她的身影。

“瞧你這話說的,這事兒怎麼會跟她無關呢?”不以為然地揮了揮垂落褶皺的袖袍,抬頭仰望著大殿上空那一片純黑色澤,那含笑的眉眼,在蠱惑間流轉出淺褐色的神采,殷紅色的唇畔,微微上仰著謔戲的痕跡:“若不是她,我該拿什麼來威脅你,讓你覺得其實死亡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呢,不是嗎?”

聖主跪在地上的姿勢比較生硬奇怪,虞子嬰仔細辨別,才發現他的身體被一種蠶如細絲給纏捆住,雙臂絞後,雙腿岔開,曲跪於地,整個背脊部分似生出一雙透明的蝶翼,被人操縱著無法正常動彈。

“我知道你恨我,但這些事情跟子嬰她無關。”

因為光線與距離的緣故,在他眼視中的,像魔化了一般呈現出一種旖亂扭曲之感。

聖主一點一點地抬起頭來,他此刻頭發披散於肩,顯得淩亂,額頭不知是因痛意還是別的原因冷汗津津,麵色冷淡,一雙漆黑幽黯貓瞳平靜地注視著高處的。

“想做什麼?你以為呢?終於讓我找到你的弱點了,你看,比起單純地折磨你,你現在這種得而失去,是不是感覺更痛一些呢?”撫過柔嫩鮮紅的嘴畔,一抹興致昂然的笑意爬上嘴角,笑得很愉悅,甚至腳尖一晃一晃地踢著。

“是嗎?所以……你想做什麼?”聖主低垂著頭,語氣之中透著身體的虛弱卻看淡的無所謂。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而他做了這麼多,也隻是為了這一刻。

而在她來到北疆國後,他便將她引入一個連環圈套之中,他或許很早便算計好了一切,以未央城流民事件為啟,一步一步地請君入甕,而非為了她。

在這之前,她其實一直都在暗中懷疑著的意圖,虞子嬰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亦沒有無緣無故的接近,當初,他用各種或明或暗的方式引誘她前來北疆國,若僅僅是為了對她的興趣,這種理由未免太單薄了一些。

其實看到此番情景,虞子嬰多少已經了悟一些事情,也或者說,她對如今這種結果並不算太意外。

竟穿著騰蛇祭祀服?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譏諷還是另有原因,虞子嬰不得不朝深層的意義去想。

原來……穿著騰蛇祭祀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

這聲音……她認得,且分明很熟。

虞子嬰徒然繃緊小臉,雙眸變得黑不見底。

一句輕歎輕柔的話像滑膩冰冷的蛇一樣滑過耳膜,飄蕩在空曠而雄偉的殿廊之中。

“桃啊,你知道嗎?自從與你分別之後,我便日日夜夜都想著你,我總是忍不住想,要怎麼樣、要怎麼樣,才能夠讓你畢生後悔,痛不欲生……”

她定定地盯著那個人,細致甄別,從動作,神態,某部分位置,突然,瞳仁一窒。

這個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穿著騰蛇祭祀服?

這套祭祀服——乃騰蛇族的,虞子嬰眸光閃爍一瞬,她記得她好像曾看過典籍描述過這一套。

他雙腿交疊,蹺著二郎腿,斜躺在寶座之上,單手支頤,整個人,就仿佛一朵開在地獄裏萬分妖冶的罌粟花。

描金紋著蔓藤黑色的翻領高高地豎在脖頸之後,顯得露出的脖頸更加修長蒼白,長擺逶迤垂地,尾擺紋鏽著七頭斑斕蛇鱗大蟒,雍容而華貴,在完美地勾勒出腰線之後又朝外延展,像是巨大的蛇尾垂在身側,在昏暗的光線之中隱約可見其袖口和衣襟點綴的精致絲絨,繁複典雅。

他穿著一件類似遠古那種寬大的祭祀長袍,極致的黑與炫目的金相融交錯,既莊重又奢美。

虞子嬰存疑不定之時,感覺到似乎還有人的存在,便扭轉過頭,朝高座之上望去,那裏的確坐著一個人,他戴了一張麵具金色麵具,麵具十分精細,尾端似燕尾蝶扇翅般繁複生動,如一張雕琢完美的藝術品。

那呢?九聖使呢?

莫非惰跟嫉妒他們擋不住殷聖的人,所以他們兩個都被殷聖的人抓住了?

她回憶起她昏迷前,分明是即將被聖主帶走,如今他們一人被抓,一人被傷……

虞子嬰眯起眼,視線掃過他身旁,那一張破碎的無臉麵具,心下一怔——那張麵具,他……是聖靈的聖主?

在高台長長的階梯之下,有一個人,正跪在下方,他垂低著頭顱,一身聖潔的白袍鋪陣一地,血跡斑斑,一動不動。

在每一根巨柱的夾角內燃燒著一個火盆,但由於被左右石柱接住了火光,隻射映出一條交插縱橫的光影,像光明的巨鞭,鞭笞著將要路過這條充滿荊棘與黑暗的過廊。

大殿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灰白巨柱支撐著,一路延伸開去,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過廊,遠方光線迷迷濛濛,混混沌沌,隻覺視野越來越高,而漸漸地底下的東西便完全看不清了,周圍除了幽暗的藍光,完全是一片灰暗之色,陰霾把一切都包裹起來了。

殿內高台的金漆雕龍寶座上,隔著縹緲輕盈的黑紗綃,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她放緩呼吸,像警覺的貓一樣,不動聲色,放眼一看,她身處一個橢圓形的水池子,而上方是一塊圓拱平整的石壁,池子並不算大,比較奇特的是四壁是由一種玻璃水晶的材質圍徹而成,建在一方高處,層層疊疊梯下,水逝叮嗵,如高山流水,景觀奇特的人造水景,而她下方則是一個宏偉而陰森的殿堂。

果然,她此時正被黑色的水包裹著身軀,僅露一顆頭在外麵呼吸著,雙手高高舉起,被一根柔軟卻韌性十足的絲帛纏捆住吊起。

她驀地眸光變利,並沒有第一時間便急著掙紮,而是沈靜下心,先確定目前自己所麵臨的處境。

虞子嬰醒來之後,第一時間覺得周身不對勁,她發現自己好像整個身子都被浸泡在冰冷的水之中,而雙手與雙腳被被束縛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在睜開雙眸那一刻,她並不知道,她雙眸有異彩流動,流逝著一種虛幻而瑰麗的色彩,但轉瞬又消寂於無蹤,那些虛無的景象,一下子便都飛散開去,與先前的夢境一道消失了。

她的一雙迷離的眼睛終於睜開一條縫,眼前不斷晃動著一些未知的幻影,她晃了晃腦袋,待緩緩將眼眶張大時,她之前好像做夢了,但她卻不記得她究竟夢到了些什麼。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一些模糊不清的字節音,虞子嬰感覺自己的思緒一直昏昏沉沉,似睡非醒,但她仍舊努力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因為心底總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一種迫切焦心的急忱,在一直不斷地催促著她……不能再繼續睡下去了。

“……放了她……”

“心痛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取下麵具……”

——

而跳入隧道之中的聖主,在墜落半途之中,突然發現上空的光線被遮擋住了,他本以為是機關啟動將入口關閉,這才導致光線被割斷,但過了一會兒,聖主心下一突,並不是這樣的,當他正準備抬頭一看時,卻覺頸間一股重力襲來,他頓時眼前一黑,像被潮水淹沒一樣,頭一歪,便徹底昏厥了過去。

偏側過臉,掃視了一眼籠中的嫉妒跟惰,從暈化的燭台閃著微弱飄忽的光,那光有些奇異,一會兒白,一會兒黃,總是黯淡啞光,他眼皮長勾勒出一道妖譎的弧度,睫羽斜飛,蠱魅卻陰森的褐色眸光流轉。

這牢籠的堅硬程度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兩人麵色,倏地一下變成灰色。

嫉妒攥住鐵柱,使勁搖晃,但它卻紋絲不動,於是他怒極直接揮鐮一砍,血刃化作十幾道氣流撞擊在鐵籠上,卻連一道痕跡都不曾留下,惰揮舞動著柔韌鋼線對籠子進行區部絞扯,卻僅能令其留下一道極淺的勒痕。

“豬妖——”

“虞子嬰——”

被鐵籠罩住的嫉妒跟惰與殷聖的人停止了打鬥,涇謂分明,退陣兩地,他們一時倒並不慌張,但在看到虞子嬰被算計昏迷之後,又被聖主欲帶走時,他們則徒然變了臉色。

一道驚懼而痛哀的淒厲叫聲穿透了整個祭壇大殿,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啊啊啊——”

不一會兒聖柒便整個人麵容扭曲,眼珠子暴突,眥牙裂嘴,皮膚紫紅地鼓漲起來,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最後“嘣!”地一聲爆頭了。

不待聖柒回味過來這句話的意思,隻見剛才被他砍成兩截的蜥蜴小蟲,竟猛地從地麵彈跳起來,直接趴爬上了聖柒的臉上,聖柒驚駭地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用手去摳扯下來,但不想這蟲子一接觸到人體皮膚便長出吸盆,如千萬根樁子釘入人體,完全拔扯不下來,除非將那一塊皮膚跟肉全部挖掉。

飛煙見此,不怒不驚,反而笑得一臉輕蔑:“愚蠢。”

九聖使知道飛煙領主擅蠱煉毒,自然不敢以身相拚,聖柒劍術非凡,一劍劈去便將寄生蟲子劈成兩半,“啪噠”一聲摔落地麵,兩截不斷地抽搐蠕動。

飛煙朝著九聖使陰惻惻地笑了一聲,便伸手黑色指甲,從陶罐之中捏了一隻小型蜥蜴朝著九聖使擲去。

“我心愛的寵物們,該飽足一頓的時候了,瞧,前麵那一堆肉,你們可滿意啊?”

她低下頭,從袖兜內取出一個十分普通的圓陶罐子,然後揭開,隻見裏麵蠕動爬滿了許多顏色詭異像小型蜥蜴,亦像變異螞蝗一樣的寄生蟲子。

飛煙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額頰兩處遮擋著光線,落下兩片陰翳,霧霧綽綽:“既然你們這麼想死,那本領主就成全了你們好了。”

九聖使將飛煙包圍住,他們九人如一,皆麵色鐵打的堅定,齊聲道:“不會讓你追到聖主的!”

“讓開!否則你們的下場就會跟外麵那些死無全屍的聖騎兵一樣!”飛煙被聖主的臨時背叛給氣得麵容青黑,她陰冷地掃視了一圈九聖使,咬牙切齒道。

一切的變故來得太突然,太迅猛,飛煙見其它領主都被關進了籠子裏,一時又驚又怒,便從水榭廊台之上跳上祭壇的邊緣位置,正巧餘光瞥見聖主抱著騰蛇餘孽一塊兒想要逃跑,她頓時恍然大悟,便破嘯厲喝一聲,縱身躍起,第一時間準備去追,卻被九聖使給包抄阻擋住了。

此時,在巨大的鐵籠子外麵僥幸逃離的,隻剩下九聖使、跟飛煙領主。

隨著巨大的牢籠墜罩下來之後,被移開的棺槨地基緩緩下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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