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曾是滄海難為水啊(2 / 3)

地牢是修建在禦花園的一間“長謝樓閣”旁邊那一片波光粼粼的遊觀湖麵之下,他們自然不可能直接從湖中走下去,而是從假山後的密道進入,通過一條狹窄漆黑的甬道。

地牢看起來朝地底挖掘得很深,通過那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甬道後,便是斜下盤旋的石長階,石梯沿著一根長柱而建,朝下後就如同螺旋,越朝下走空氣便越濕悶,有一種快透不過來氣的感覺,但同時卻是慢慢走出黑暗,迎來光亮……

最後她被帶到一間鐵門落閘的審訊室。

“姑娘,到了。之前姑娘搭救的事情……奴婢還沒有好好地跟姑娘道謝呢。”安德才在領她入內前,轉身朝著玄嬰深深一揖,充滿真誠與感激。

“要謝就謝你自己吧,信與不信則全憑你自己把握。”

玄嬰徑直越過他,走到門口,那裏如標杆似地站著兩名黑衣守衛,他們目不直視,在玄嬰走近的時候,便替她開了門。

審訊室內燈火通明,甚至連一些細小的角落都沒有遺留,她一進去,便看到披著一件華美藍染錦斕長袍的牧驪歌,安穩地坐在一張穿金紫檀座椅上,他此刻背對著她,一頭映光如華綢般順直的長發披散於背。

他身邊無人,實該說整間不過七十坪的審訊室,除了她跟他,便是用鐐銬鎖在牆壁上的兩名女子。

安德才沒有進來,看來是牧驪歌早有吩咐。

“玄嬰,過來坐。”

開門的時候,他想必就知道她來了,可偏偏要等到她入內後,他才轉過頭來。

他旁邊放著一個座位,他彎唇淺笑一下,一張玉容似打磨過一般生輝熠熠,伸手像哄勸般地輕柔拍了拍。

“不需要,不認識。”

說完,玄嬰很幹脆利落地轉身,便準備要走人。

“誒?玄嬰。”牧驪歌無奈地喊住她,他起身幾步走至她身側,也不避嫌地伸出手牽著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帶至兩名犯人跟前:“這人你都還沒有看仔細呢,怎麼就說不認識呢?來,別怕,我叫你將他們的頭抬起來,讓你好好辨認一番。”

玄嬰抽回手,一言不發,卻並沒有再言離開。

牧驪歌不惱,看著她好脾氣地笑笑,喊道:“來人。”

“卑職在。”

“將人弄醒。”

從門外進來一名高大的黑衣侍衛,他聽從牧驪歌的命令,將昏迷不醒的兩名女子用冰水潑醒了。

她們兩人身上並無外傷,一身衣衫還算完整幹淨,隻是被冰冷的水這麼一潑二潑,渾身濕嗒嗒地冷得兩人一哆嗦,便掙紮著就要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了。

玄嬰直立如碑,空洞的黑瞳定定地盯著他們。

而牧驪歌則擒著溫雅淺笑,深邃的墨眸一瞬不瞬地凝注在她身上。

看著這兩名女子,一人麵覆薄紗,身形高佻,濕著一身,氣息孱弱,下身離地幾寸無力垂著,明顯下身患有殘疾,另一名雖長著一張鵝蛋臉,但五官英氣眉飛,穿著一身勁裝倒像是一名英雌俠女,她呼吸倒為穩緩,率先一步抬清醒過來……

“不認識。”

玄嬰垂眸,淡淡道。

不需要仔細分辨,她已認出,這兩人分明就是呼顎城乘坐馬車逃脫未遂的——男扮女裝的舞樂跟籽月。

“貪食”司跟“傲慢”的玖蘭戚祈不在這裏,想必兩人已是順利脫身了。

玖蘭戚祈的本事她自是無庸置疑的,可“貪食”一個不懂武功的人也能脫困而出……看來,她有些小看他了。

“不認識啊?可是你失憶前……是跟他們在一起的。”疑似自語,可牧驪歌就像一頭狡猾的狐狸,眼神總是若有似無地觀察著玄嬰的神色。

可惜,就算她的臉上有個什麼表情,被那一條條的繃帶纏著,也難看出點什麼明堂。

“你也說是失憶前。”玄嬰接得很順口。

“哦,也對,玄嬰你失憶了嘛。”像是接受了她的說法,牧驪歌一轉眼,頗為傷腦筋地道:“那你說,這兩人個該怎麼辦呢?他們可是跟天元國趙鹿侯一道的呢,莫不是他的手下或探子……”

“玄嬰?你是玄嬰?”剛剛清醒的籽月,晃了晃麻木滴水的腦袋,剛才一直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她驚急一看,卻是一個熟人瑛皇國太子跟一個滿臉纏滿繃帶的怪人,若非聽到牧驪歌喊她的名字,她一時還沒有認出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跟祈殿在一起的嗎?祈殿呢?”籽月瞪著玄嬰,晃動著鎖鏈,著急地吼道。

見她一醒來,便著急地詢問玖蘭戚祈,對她身旁同樣被抓來的舞樂卻是忽略漠視。

玄嬰走上前,黑瞳幽深地注視著她的眼睛:“祈殿是誰?”

籽月一噎,眼神古怪,突然想起剛才牧驪歌好像說了一句,她脫聲道:“你失憶了?”

“太醫好像是說我得了失魂了,難道你也失魂了?”她反諷一句。

“玄嬰,你別扯這種別小孩子的謊話,你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你是不是故意接近祈殿,你根本就是瑛皇國的人,對不對?”籽月審視的目光如寒光刀子,滿臉質疑不信。

本來她對玄嬰此人就有諸多意見,諸多懷疑,此刻隻覺胸腔那一股憋屈之氣終於得以舒緩,因為她終於能夠證明,此人根本就是來者不善,她欺騙了祈殿,亦欺騙了他們!

“玄嬰,與敵人多說無益,像她們這種潛入別國的暗探,本殿一年下來倒是抓出經驗了,非行刑不老實。”

牧驪歌眸光一閃,他自是不想讓籽月多嘴說出一些他不願意令玄嬰知道的事情,他將玄嬰護擋於身後,使了一個眼神給立在一旁當布景的黑衣侍衛。

玄嬰抿唇靜默。

黑衣侍衛在審訊室的那排架子上,取出一條倒刺猩紅的長鞭,甩了甩呼呼生風,簌簌作響,又從中拿出一排尖銀針等等令人生寒的刑具。

籽月曾經是一名暗衛,自然是培訓過抗刑虐這一環節,是以雖然如今她臉色微白,卻依舊硬氣咬牙,不吐一句求饒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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