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嗤,又是一個精神病(3 / 3)

由於臨春,那從山澗川流而下的雪湖水漸融,四周寒霧渺渺,似煙似霧,仿若仙女遺落於人間的一縷輕紗彌漫。

由於起得早,來到冰湖時,恰好碰上難得一遇的瑰麗日出,峰壑雪峰,紅日冉冉上升,光照雲海,五彩紛披,燦若錦繡。

虞子嬰站在一處高坡之上,麵朝霞光,恰有那麼一股微寒的勁吹山風,雲煙四散,遠處景物在彩色的雲海中時隱時現,瞬息萬變,猶如織錦上麵的裝飾圖案。

這幾日,她每一日都會過來這裏坐一會兒,倒不像今日這般早,她是特地來此處等兔子男的。

但每一日他都不肯出現,今日她又在這裏靜靜地坐著等了一個上午,眼瞧著日值正午,人依舊不見,便正準備離開之時,卻突察異樣,她看到某坡處,風吹草低一群不知道哪裏跑來聚攏的動物躥頭時,眸中不泛幾分趣味。

“既然來了,就不願出來見一麵,難道你不打算跟我算卦了?”

“沙沙”風聲拂過,四周靜了一會兒,從草叢內,一名佝僂著身子,依舊戴著幕蘺的纖瘦如春月柳般身影,手中捧著一隻白絨如綿的小兔子,怯怯生生地站了出來。

“你,、你怎麼知道我來了……”他垂著腦袋,聲音似惶似委屈道。

“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

虞子嬰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他在她目光下,開始不安冒汗、緊張想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時候,她才出聲:“那日……為何要突然逃掉?”

兔子男聞言臉色一白,想到那日他清醒後,一嘴的血,不僅如此,身上,手是,地上,血肉模糊,便全身不可抑止地顫抖,他像是被驚嚇般摔下那隻小兔子,雙手環臂,將自己圈成一個擁有安全感的勢姿,好不容易才製住那打結發直的舌頭,斷斷續續道:“我、我不知道,我是怪、怪物,我怎麼會……”

虞子嬰想起那日,他是突然犯病,接著又毫無預警地清醒過來,便驚駭無措地尖叫,哭叫,最終歇斯底裏地逃跑掉,就好像……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如今看他依舊這副模樣,虞子嬰有理由懷疑他可能得了早期精神分裂症……嗤,又是一個精神病嗎?她真不知道該感歎自己運氣“好”,還是該替自己點燭默哀一聲。

“喂,你說你叫什麼名字?”虞子嬰打斷了他的黑暗情緒,將他重新喚醒。

兔子男微愣了一下,撩起幕蘺,那張白淨水靈小臉竟無語凝噎,一雙朦朧煙霧水眸望著虞子嬰愈發楚楚可憐:“我叫司。”

“哪個司?”

“牝雞司晨的司。”司軟墨眸子沁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虞子嬰的神色,就怕她眼底會浮現出以往那些人那般恐怖、厭惡、像是觸碰到什麼怪物一般的避而遠之,可實際上她眼睛裏麵什麼都沒有,不知道該說是深沉得看不懂,還是該說死寂一片。

“司。”虞子嬰突然喊了他一聲,司下意識嗯?地疑惑看向她。

“怪物是沒有名字的,而你有,司。”

虞子嬰那雙安靜的烏黑眼瞳,像兩潭波瀾不驚的黑海,即使再大的風波也掀動不起一絲漣漪。

她以為她這樣說,兔子男或會有所感觸,而感動得熱淚盈眶,但事實上他僅眨動了幾下泉水般純美的眼睛,彎唇淺笑了一下。

“謝謝。”

這一笑,像是某種撩人心底是柔軟的羽翎,顫巍巍,卻柔美純白至極地展開那一瞬間,美得令人失神停駐。

這一笑,也褪去了他身上那副怯弱,緊張,像鵪鶉般受氣驚怕的神態,還原了他本該擁有的絕色風華。

虞子嬰眼神在他臉上多停留了幾秒,方轉向那廣垠高闊的天空:“我等一下就要離開九渡了,等我辦完事情後,欠你的那一卦,自會回來替你算的。”

司隻捉到前一句重點,驚訝道:“你要走了?”

“嗯。”

“你要去哪裏,那……那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司聲音徒然放大幾度。

虞子嬰瞥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我要前往湘西辦一件重要的事情,歸期……具體時間不定。”

“那……那……”司眼底掙紮幾瞬,突然道:“我、我能跟你一塊兒嗎,我也正好要回去,正是朝西邊兒去。”

“……”一次攻略兩人,她真的能吃得消嗎?

——這件事情倒是有必要考慮一下。

“我、我不是想纏著你,我宗族的確在湘西那邊兒,我、我絕對沒有騙人……”見虞子嬰沒有回答,兔子男著急道。

“你餓嗎?”

看他追得急迫,虞子嬰突然問了一句風牛不相及的問題。

“?”兔子男尚未反應過來,但見虞子嬰將剛才擱在腿邊的一袋白布包著的東西打開,順著山坡上一陣清風飄過一陣食物的香氣。

“咕嚕~”

看著那滿滿一袋的白麵饅頭,司眼睛一亮,悄悄地咽了一下口水,抿抿嘴,兩個可愛討喜的梨窩乍現。

“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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