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臥榻之側,豈容他們鼾躺(1 / 3)

當初宇文弼曾帶兩女兩兒前來國院闡福寺由無相開智受福,畢竟是為鄲單小國出生入死捍衛疆土戰跡累累的異性王,他並末拒絕,當時的“宇文子嬰”他是替她卜算了一卦,卻發生她的命格尤為奇怪,他一時好奇,便也是費其心而為,再一算之下卻表情她氣濁神枯,一般術數學上講陰陽平衡,分陰分陽,迭用柔剛是也,萬物獨陰不長。

然而宇文子嬰命格為陰格的人士,往往一般這種命格之人五行不全,命格氣勢較為單一,命書曰:“氣清之人,運難全”。說的便是五行過於偏向單一,或者從陰之格,純陰之格的人士,往往運勢最難保全,在一遇不佳的大運衝克命局之時,則發生重大變故……

是以,他判斷她犯天煞,性孤寡之一生,且她在三、十三皆為命中之一大門檻,若無特殊命格輔成,她於十三歲之際便有一命劫之數,且夭折可能性十分之大……

他盡實地批完宇文子嬰的命數,一抬頭便見她那張肥胖呆憨的麵容一慘白,雙唇顫抖,明顯是被嚇壞了,接著他目光遊離其上,他亦清晰地發現了……她眉宇印堂間的死氣……

然而當一切日夜交換的輪回流逝著時間,在他已經慢慢忘卻了曾有這麼一個被他批了命格,顯然也已窺視到其死亡時刻的少女,她卻在他根本無法想象的時間、地點、方式,身披著一身濃烈煞氣與稠質陰冷歸來了……

再度歸來的她,性冷眸淡,一身隨時揣著一種即將崩潰毀滅的恐怖壓抑氛圍,她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綁架了他,接著,並對他做出那種羞辱性的事情……曾有那麼一刻,身體的痛楚與心靈的折辱令他生平第一次生遊之厄運先生最新章節。他傳承易經相卜之術,師傅曾令他不得殺生,保持純陽之身,否則將影響卜算結果的精準,是以他手中從末沾染過任何一滴血腥,亦從不近女色。

然而對著他做出這種毀滅他事情的人,卻用著一種更加絕望而嘶啞的聲音告訴他。

“我很需要你幫我,如果你不幫我,我就會死的。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的,對嗎?”

當時他的心情十分複雜,從他獲得天算之術後,無數人曾利用各種方式來請求過他的救助,但他卻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荒謬且難以理解的話,他內心自是十分抵觸甚至是厭惡的,然而她卻道……

“好吧,我給我一次機會。如果你當真佛心堅韌,便一直心無旁鶩地念佛經,不受我幹擾。但——一旦你失敗了,那麼你就不能再怪我了。”

當時他以為她這句話給他帶來的該是一縷光明曙光,卻不料……那隻是魔鬼的媿媿靡靡之蠱惑虛渺之言,更是卻是將他徹底扯入魔淵墮落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切的墮落皆源於無知與狂妄,當時他並不能深刻地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隨著她有意的撩撥,少女用一種十足侵略性的目光,巡視與遊離在他那從不曾經經任何人窺探的軀體之時,他忍不住從身體最深處傳出一絲絲顫悚……

他躲不開,亦無法躲,來自於她賦予那種連靈魂仿佛都要燃燒的炙熱的感覺,那根冰冷的手指,分明是冰冷而殘酷,一般像她這種人不是性冷便是情冷,然而那指尖的觸感,卻因為他身體的熱度而漸漸被煨燙溫了,可越是這樣,那溫軟的觸感帶來的感覺仿似更激烈,更凶猛,指尖傳來的仿佛電流穿過的麻癢的感覺,讓他全身一震……

一邊控製著身體的異樣,一邊穩往略帶沙啞的聲音輕念道:“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遊化諸國至廣嚴城住樂音樹下。與大苾芻眾八千人——”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瞳仁倏地瞠大,她竟,她竟用手摸到他那裏……

“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幽冥眾生悉蒙開曉。隨意所趣作諸事業。”

那道故意壓低的粗嘎嗓音在他耳畔輕輕接過,他方喘上一口氣,便因為她的話整個人僵硬住了。

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像魔鬼一般做著如此叛逆墮落事情的人,竟用著如此虔誠而熟撚的聲音頌出佛經。

矛盾而又令人無法忽視的人啊……

“你聽過天厄體嗎?”她的聲音冰冷,質如銳器,刻意低沉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氣氛。

天厄體?他呼吸一滯,遲疑道:“厄運天罰……”這是天誅必殺之命格啊,這必須是累積多少世血債才能施予的命劫,他倒是從師傅那裏聽說過,而師傅亦是從祖師爺那裏聽過,但他們傳朔而上數代,卻從來不曾見過有這種命格的人出現。

他當真驚愕了三生錯:妖蓮來襲最新章節!

“既然你會批命,那你就該明白你便是那千年難得一遇的大氣運者。”她的語氣帶著一種深沉灰暗的無奈情緒,就像剛才她的一切強硬與惡劣態度隻是偽裝,如玻璃一般易碎,她從唇邊逸出一聲歎息:“幫幫我,我不能死!我需要你的……”

你聽過天厄體嗎……你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大氣運者……幫幫我,我不能死……我需要你……

這幾句話,徹底顛覆了他對她的認知與評估,原來她並非隨便哪一個人都行,原來他對她而言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她需要他,一切隻是為了活著……當她不顧一切地容納下他之時,那處傳來的痛意令他有一種霧沌驟然撥開的錯覺,綠嶂百重,清川萬轉,猶如一場來自於末來的清晰圖象印入他眼前,他有一種驀然頓悟。

師傅曾言,躲不開,雖難以承受,卻又必須一一承受的,這便是每個人所要經曆之命運……

當在鄲單城重遇,並認出她的時候,他的第一感覺並不是對她外貌的失望,或是氣惱羞憤,而是有一種命運果然很神奇的感歎。

他自然認出了她——宇文家那個被眾人戲稱為乞丐少姐的宇文子嬰,卻不想他批之她的命運,施之於她,而她便受之於他,當初他判定她命止十三歲,然而再看到她,他卻看不透她了,生與死,福與災,她就像一個重塑的石人,無過去無末來,他曾私下多次測算,卻始終也測不出她的命格。

若非那時她親口告訴他,她是天厄體,他想必如何也猜不透她的變化。

天厄體,雖說是天誅必殞之命格,然而細數至幾千年之間又有誰配擁有如此天殊之命格,從另一個側麵來看,她當真是一個稀世命格無雙的人啊。

再遇時的她變化明顯,倒不是相貌,而是內在,她明顯加重的命中之煞,從陰格直接變成了純陰格,也不知道她短短一段時間究竟做了些什麼天怒神怨之事,竟轉變成了一副天厄體,不過她竟能拖著一副天厄體活到他們再次見麵,當屬於一則奇聞。

他以前並不明白其中緣由,後來經易池一番描述與讚歎她與這座嬰落之城的往事,他才恍然前後,才確信她恐怕是一名玄術師。

玄術師啊,想當今鑽研玄通之術的玄士於世雖萬千,但卻是千萬之人方能堪堪成就一名玄術師,想不到她且不過十三稚齡卻已能窺視天機如此清晰,天折慧者,天誅算者,或許連天都嫉她一身驚人才華,方降下如此沉重的命格於她。

這樣的人,當真會如此輕易便死了嗎?

無相恍惚了一瞬。

……

想來,玄師亦包含著相師一職,而相師所懂專職業務亦包含解字算命一途,凡事通一則通二,一般玄術者對某些字會特別有感知,亦有其獨特理解,然而此“落”連於“嬰”後,自然會惹她不喜。

實則虞子嬰的確在第一次看到“貪婪城”被擅自改成“嬰落城”之時,她便有一種某名奇異的感解,怎麼形容呢,就好比……此城快要悲劇的感覺。

可她當時神緒混沌無知,很多事情僅憑本能行動,自然根本不在意別人城的事情,如今想來,此城悲劇,那麼傻傻跑進圍城的她該腫麼破,果然還是該在意一番的——

無相突然出聲道:“援救。”

兌二一下巴都快脫臼了,他驚訝道:“尊上,您明知道我等此次出行本不該隨意暴露的,若被發現……”

想當世能與惰皇比肩而傲的人除了尊上之外,難覓其它玄師左右,自然惰皇一直都是視尊上為眼中之釘,此時若暴露,哪裏肯放過他勢單力薄的時候?

“我並不想讓嬰落城當真城如其名,最終毀落一空,畢竟這座城是以她的名義而立啊……”無相烏黑柔細的青絲輕輕拂動,幹淨的氣息,略顯單薄的身材落於杏衫寬袍之中,更顯道風仙骨火爆兵王全文閱讀。

看著尊上那雙瞳仁,仿似濯濯如溪間任衝擊萬年亦堅駐凝穩的磐石便煥著異彩,他們便知道再勸也徒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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