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重臨人間的超級怪物(1 / 3)

從祭壇半空中直接摔砸於地麵的時候,虞子嬰目測距離至少有二十幾米,這麼高掉下來,即使她感受不到絲毫痛意,也能根據醫學常識判斷得出,她這次恐怕很難活得了了……

老天很喜歡對她惡作劇,分明這群人之中她是擁有最大機會活命的那一個人,卻不想最終她卻是死得最早的那一個……命也、運也,這兩生都糾纏她至深的兩句令人惡心透頂的字句!

她想她既然都必死無疑了,她也需不著再害怕暴露任何秘密了……

瞳仁映入從空而降的兩張緊張、急切的漂亮麵孔,她想起剛才他們的拚盡相護,那種種場景莫名地與她前世的虞氏族人們相疊合,那一刻,她心中湧上的卻是十分的不甘心……

為什麼每一次她都需要靠著別人的保護、犧牲,她才能夠這樣活著,祖母曾告訴她,她分明活著便是為了延續守護族人的希望,為了那些她欠下的債而活著……

但如果他們都不在了……她如此拚死苟存,曆經萬千地活著又是為何意義?

她活著僅是為了活著嗎?

她對虞氏族人們欠下的債,已經無法還了,連他們耗盡一切力量搶來的命也保不住了,但今世假使她要死了,那麼在臨死前,她不想就這樣欠著他們兩人而離去……

至少最後替他們做點事情……

她將體內的玄氣流轉至極至,啟動了一雙黃金瞳,它散發著炯炯頑強的光輝,如永不明滅的亮星。(放放電影 .fangfdy.)

此刻,她感覺整個身體輕得不可思議,一雙巨大的黃金瞳仁就像是浮於雲殿虛空之中,那威勢凶攝睜開的一雙巨蟒黃金眼,尊貴而輕蔑俯視著整個祭壇下方,那一刻陣法於她的眼中如此渺小而清晰無絲……

不需要再多耗損精力,她浮於虛空的黃金眼眨眼間便辨認出了陣眼,她想這世上再精妙再複雜的陣法於黃金瞳下,便如那不穿衣服的弱小孩童,一眼便能窺視出其周身弱點。

她張嘴想說話,但她發現喉嚨已經發不出一絲聲音了,估計頸骨也被摔斷了,恰巧一根骨頭插進了喉管,她隻能不斷反複蠕動著嘴唇,將陣眼所在告訴他們。

當她被黑甲殼蟲子淹沒之時,當它們準備啃噬她的肉骨之時,虞子嬰並不害怕,因為她的靈魂根本已經不在這具殘損的軀殼之中了,而是飄到了更遠更遼闊的地方……

——

被黑甲殼蟲盡數淹沒掉的虞子嬰,閉上了眼睛,她並不知道從她身體流出的血液,令那些黑甲殼蟲既興奮卻又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別說啃食她的血肉,哪怕是碰到她的血液,亦是懼怕地嚓嚓直退,而當那些鮮儷的血液滑落地麵,那些汲吸了她血液的地板黑磚突地一陣凹凸起伏,接著便哢哢移擠兩旁,最終露出一個黑洞,昏厥的虞子嬰便一無所察地倏地從原地消失了。

虞子嬰從上空掉落,便身如一片落絮不斷地從空中掉落,如天地之間的一顆星子,亦如一片塵埃,掉落的地界四周巨長橫石嶙峋,如巨獸的獠牙張牙舞爪,她從一條幾百米長的石峋橋繼續滑下,整個深穴廣闊而巨大,自成一片天地,她闔著眼睫,衣裙颯颯地翻滾掉落。

最終穿越重重石層,她“撲通”一聲,她摔沉入一個白岩平整巨石圍澆的一湖沉煙冰潭之內,冰潭並不大,潭上蔥鬱石筍久不久地會滴下一滴乳白水珠,而虞子嬰掉落的身軀沉沒片刻,便浮了起來,四腳麵部被冰潭的水一點一點覆裹成一塊冰棺,而裏麵的人卻一動不動。

從白岩石旁條條溝壑流滾動過火紅灼眼的溶岩,卻不敢靠近那一池冰潭,僅乖順地於旁邊潺潺流過……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最終溶岩冷卻成了一片黑色硬質灰層,洞穴之中上方遙望千丈的上方,那些橫穿巨岩覆上了一層白冰,整個天地冰天凍地,反而此時冰潭上方的寒氣漸漸消失了,冰棺融化,露出裏麵那沉睡之中的人,她依舊麵目平靜,浸泡於乳白色潭中一動不動。

恰巧一滴乳白水滴滑於她蒼白無色的嘴唇之上,沿著她輕抿的唇縫之中,細細侵入滑下……

隨著時間推移,冬天離開春天來了,冰潭的水又開始結冰了,她再度被冰裹住了,偶然洞潭邊會經過一些小動物,試圖飲用潭水的無一不是全身抽搐腸穿肚爛,最終腐蝕得一點不剩而亡。

秋天而至,從石縫之中蜿蜒爬出一條小青蛇,它爬至潭邊,睜著一雙黑轆轆的眼睛,盯著裹在冰層裏的人景,腦袋左探頭右探頭,並好奇地挨近拱了拱,發現冰層又硬又冷,便畏懼地縮了縮,晃晃了身軀,再次爬走了。

春去夏來,夏末秋至,秋逝冬臨——那原本臃腫的肥胖身材於冰中,開始消瘦緊致,經過浮水浸泡的身軀半分無營養不良的枯黃,反而如凝脂般白皙柔滑,透著淡淡的粉色瑩光,她的發絲亦一點一點地開始生長……

而冰棺內的人如死一般寂靜如初,一無所察,酣然沉睡——

——

天空烏雲低低地下沉著,風灌進野石矗立的天然盆地之中,怒號著,呼嘯著,漫天的風雪之中傾盆撒落,一支裹著鐵具的藍染鐵騎猛地激進踏入,他們駕著狂風襲來,如飛沙走石一般,急馳而過,仿佛誰也無法阻擋的來到一片廢墟黑岩之地。

如今這一片廢墟被風雪淹沒,隻剩下一個黑石鋪成的圓祭壇,那黑石的縫隙間隱約還能感受到稠黑的血腥色澤氣息,四周栩栩雪花鋪灑,雜亂四方壘石交錯重疊,中央部分的暗黑高高祭壇墜毀一截,露出它殘骸的半身,即使如此,它依舊堅韌地矗立不倒。

一道披著絳紫羽縐毛緞鶴氅的修長身影禦馬踏前,他從馬上揮袍躍下,廣袖長擺淡綠色緞織銀紅絲線交織的鳳雀古紋刺孔雀長袍迎風鼓風飛舞翻動。

“你終究還是騙了我……三年了,我派駐軍隊於此處駐守三年了,若你當真活著,不可能整整三年都不踏出此處一步……”

風雪迷朦朧的他的五官麵容,他清貴矗立筆挺的身姿卻屹立如山。

“同心蠱……”他撫向心髒之處,突地譏諷一笑:“此刻,我竟如此希望它是真的同心蠱,同心同命,我不死,你亦不滅……”

“活著吧,在我不知道在地方……活著……直至……”

被風雪切碎迷離的低魅嗓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耳聞般輕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