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專注於融彙演練木、火、土、金、水五行之氣在天地間的運行變化,以估測護城蛟龍之氣的薄弱環扣,並無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在得出個運算結果後,眉眼一鬆,翎睫沿著舒展眉骨翩躚間,才恢複了一雙烏黑凡眼。
她不以為然,一旦涉獵到她的專業領域,自有一身傲風縈繞自信灼灼繪刻於她麵骨之中:“夜入三更,且擬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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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日,夜半三更之時萬籟無聲,一片黑壓壓靜謐得幽幽森森的城外,山影憧憧,平靜了一日貪婪城外,於滾滾霾霾夜色中,上百眾貧民再次聚集起來,他們每個手中都帶著一樣器具,有舉著鐵鍋、提著銅盆,或直接拿著兩塊扁平的鐵片等等。
“卑劣的貴族們,你等拋棄我等喲,你看起來一定很好吃!!簡直滅絕人性,你們等著,上天是不會閉眼的!”
“開城門!趕緊開城門!難道你們眼瞎都看不到嗎?上天已經對你們的惡行發怒了!”
“你們若再不容我等返城,必會受到上天的懲罰!”
這一次貧民的措詞顯然比上一次激進而且犀利,他們經曆上一次被貴族無情地毆打羞辱詆毀,心中充滿了深深的忿怨,並不再跪拜懇求,亦是因為上一次那突出其來狠狠懲罰他們的沙漠蝗蟲群,心底更是充滿了信心。
他們相信,天憫他們!天助他們!
“無恥貪婪的貴族,還我等的房屋,土地,糧食與財物!”
寂廖廣垠的夜間他們憤慨激昂的聲音遼遠傳響開來,有人拿起鐵鍋與臉盆等鐵器用力敲打製作助威雜音,哐嘡!哐嘡!邦邦邦邦邦邦!
即使此時貪婪之城城門緊閉,不僅守城的城衛被這三更半夜的喧囂聲吵到了,周邊居民亦是能夠源源不斷聽到。
幾瞬之息後,城中嘩然點燃起了星星燭火燈光,似有不少受驚獵奇腳步聲塔塔傳來,卻最終停留在城門口不動聲色,而饕餮大街盡頭之處,矗立的那一座巍峨輝煌的城主府依舊燈火通明。
金鶴銜紅燭,幽光朦朦,青衣侯背脊挺直端坐於書案前,蒼青的發絲垂肩蜿蜒,微垂頭顱,著筆批閱繁瑣政務,尚末入睡,側臉鍍了一層幽暗陰影,越發襯得他五官陰柔冷魅,聽到門外傳來城衛通報,冷然抬睫,神情冷寂,一張冷魅俊容似覆蓋皚皚白雪。
“何事?”
“侯爺,那群撤離的貧民又來城門口鬧事兒了,他們說……”門外一道身影卑躬彎腰,於燭影中映出一道怯懦的印象。
“說什麼?”
青衣侯狼豪筆尖觸紙便已生殺予奪一件大事,卻不曾在外麵之人身上浪費過一眼。
城將一震,盡求維持著平穩聲量道:“他們說,若再不放他們進城,必再遭天譴。”
他筆尖一滯,逆流之氣激蕩塵風翻湧,書案疊紙飛散嘩嘩於一地,他斜眸於身後空氣冷漠下了一道命令:“令胡萊與雷煊兩人速去……”到嘴邊的“解決”,卻因想到一個不安份的圓胖身影,而話語生硬一轉變成了:“處理。”
本空無一物的空氣中如水波漣漪蕩漾,漸漸顯現一道高大無聲無息的身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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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半夜睡意正酣被叫醒的胡萊積蓄著一肚子不爽,而雷煊自然也不見得能有多好臉色,昨天他與君大哥組織一隊精英高手滿城滅沙漠蝗蟲,一整天忙下來累得都快直接趴下了,即使讓他休息了大半天,可他現在還是覺得手軟腳軟的。
無奈侯爺的命令就是他們的命,所以兩人簡單地穿戴一下,便奔走飛躍於簷頂快速移動,最後兩道聲影落至城牆高處。
剛到便看到城門下一群叫罵連天、詛聲不斷的貧民,雷煊擰著兩道粗曠的眉毛,一臉煩燥地招來巍巍縮縮的城衛,命他們將整座城牆燃上密集火把,頓時火光大盛,巍巨城樓遠遠看去熏染星星點點,猶如黑夜之中一條蜿蜒升騰的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