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有本事,讓她再來一次天罰(2 / 3)

可如今她就像一隻受驚的斑鳩,總是處於一種不安定的情緒,從頭到腳無一處放鬆,原本屬於她的驕傲與自信,就像被折磨與經曆磨礪平了的木訥。

她如墮入了一片陰冷潮濕粘稠的沼澤之中,掙紮、痛喊、恐懼,最終淹沒一身的汙穢黑暗,無法自拔。

關於宇文清漣的遭遇,她也沒有準備大包大攬地去調查,至於她為何會跟他們在一起,究竟是脅迫還是自願,她更加不會有興趣,她於之虞傻胖是仇人,而於之她虞子嬰則隻是一個無相關的陌生人。

她不落井下石便算是善待她了,難道還指望她去雪中送炭?

等洞外逐漸平靜之後,她收回視線,抬眸看了看一片墨黑的天空,那一輪銀白明月,不知何時漸漸悄然轉變成悲淒妖異的緋紅,它越來越紅,如泣血的空洞眼瞳,詭異得令人寒悚。

看來時機已成熟了……

——

一夜悄然過去,當翌日太陽爬上炕的時候,虞子嬰才姍姍出洞,臨時駐地早已炊煙煮食,大夥各自成營蹲在一塊兒,她自覺走到一大黑鍋前,舀了一碗粥糜,舞樂一臉低糜地湊了過去,亦輕車熟路地替自己舀了一碗,接著不知道冒出的怒,奪去了他的“成品”猛灌了一口極品賭神全文閱讀。

舞樂氣結,卻又耐何不得了他,唯有憋著一股氣,再騰騰地舀一碗,正想喝的時候,卻聽到一道慵懶入骨的聲音。

“給我。”

舞樂抬眼,便看到了一截撫琴弄玉般纖骨修長的手掌,沿著手臂朝上,他看到惰雪綢外衫外兩邊敞開了些許,清風回旋,穩有暗香盈盈浮動,即使是如此不修邊幅的模樣,卻顯得他越發翩然空寂如幻如靈。

雖然不記得昨晚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一大早他便睡到了草垛上,可是那種感受卻保留了下來,是以對惰他總有一種不敢直視,不能違背的本能順從,一看到他的眼睛,便吐不出一個不字,唯有飲恨,顫顫魏巍地再次將他的勞動成品送了過去。

虞子嬰瞥了他們一眼,卻沒有說什麼。

而周圍那些人對於虞子嬰接二連三地帶人回來,本來食物就緊缺的貧民漸漸開始不滿了,即使是一碗粥,他們也快供應不起這些吃白食的人了。

“哼,一個兩個穿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卻偏來我們貧民這裏占便宜。”

“嘖嘖,你瞧瞧一個比一個細皮嫩肉的,摸不準還是貴族吧,你瞧那男的手給白的……”

“哪裏來的趕緊滾回哪裏去吧,我們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管得動別人?”

隨周圍的閑言碎語越來越多,群情越來越激憤,最終連易池不得不出麵,他自然需要先前來詢問一下惰的身份。

在看到惰那一刻,易池還有跟隨而來的姬三與羅平,都看呆住了一下,其中當數姬三看得尤其入迷。

易池倒是很快便回神了,便等著虞子嬰稍微給他介紹一下,可虞子嬰卻自顧喝粥,自不關已高高掛起,而舞樂則垂眸望地,用金貴的腳尖或輕或重地輾著一塊兒枯草皮,惰出神地研究著那一碗寒磣得令人無語的粥,而怒則撅起嘴將粥喝得噓噓作響,一時之間整個場麵十分靜默。

“虞姑娘——”易池環顧一周,隻得無奈地再喚了一聲。

“易池,姬三,羅平,你們誰身上有錢嗎?”虞子嬰擱下碗,擦了擦嘴角的濕漬。

易池三人一愣,姬三的眼睛這才從惰那張會惑人入魔的麵容艱難地移開,不由得耳根泛紅地撓了撓臉頰,而羅平則尷尬一笑,下意識摸了摸羞澀的囊中。

“我隻有三個銅板……”

撇了一眼姬三與羅平的臉色,易池從袖口掏出三枚交疊渾圓的銅板,眸帶狐疑地看著她,不懂她是何意。

虞子嬰看著他攤在手心的銅錢,走上前朝上一拍,三枚銅板彈高,她勢如閃電一揮便盡數捏於掌中。

“關於你們的算卦問卜錢我確實收到,財、官、權、健康、子女、父母、婚姻、化劫,你想問哪一卦?”

虞家規矩,施刀則憑緣,看相問卜則問錢——隨著從無相借來的元陽氣運由稠漸漸轉淡,虞子嬰被攪亂的玄相卜筮之術亦隨之恢複了七成,她想在徹底恢複天厄體之前,她必須重新收集一切轉運所需之物,開啟五行七星轉運陣才行。

虞子嬰看著易池,那一直木訥呆板的虛無麵容,此刻如羽化般撕開一層表麵,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描刻起她清瘦些許的五官,有一種更深刻的東西從中流溢出來,她眼梢動人地向後揚起,射出一種攝人心神的光彩,那一雙黑瞳竟璀璨得令人無法直視一品武神。

易池眼著她的眼睛,就像是一雙能攝人魂魄的無底洞.而他被釋入了一個奇異而魔幻的國度,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身立何處。

惰麵無表情地看著虞子嬰,眼底迅速掠過一道詫異,而怒的麵容瞬間光亮了起來,眼底盈滿充沛笑意,而舞樂張大的嘴巴都能塞得下一個鵝蛋了。

臥、臥槽!他,他腫麼有一種妹紙本來就很美的錯覺?

——

貪婪之城的城門前,窒熱的灰塵,像霧似的凝滯不動,荒漠的正午太陽烘烤著地麵,異常幹燥的熱風猶如無數枚燒紅的鋼針,肆意地灼刺著人體上一切有感覺的細胞的地方。

城牆傾斜撒落的影子一動不動,像一條畫在路麵上的黑線,而在這條黑線上聚集著約上百個麵枯臘黃的貧民,他們之中有老有小,神色淒苦,紛紛跪倒在城門口前,對著城樓之處高呼:“放我等入城啊,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舉頭三尺有神明,若不放我等入城,蒼天可鑒,爾等必遭天譴!”

“爾等貴族朝官,奴役我等便罷,欺負鞭打我等便罷,如今卻如此殘忍驅逐我等於荒漠野外,放任我等生死,何期殘忍,蒼天有仁,爾等必遭天禍!”

“嗚嗚哇哇啊啊啊~窩餓,窩渴,瓦想進城嗚嗚哇哇啊~~~”

城門口眾聲礫礫,不分男女老幼綿續不斷地喊叫道,齊聲高發,措辭悲涼哀痛,聲調綿長淒苦,哀哀不絕,聲聲若嘶。

城門上的守將原先被吵得耳膜痛,亦曾於城牆上柱槍地跺,厲聲喝退,但漸漸看著某些熟悉瘦弱的麵孔,最終抿住雙唇,一臉無奈歎息,不忍再出惡語了,卻也不知道這群饑餓瘦弱的人哪裏來的這麼大聲量哭喊呐叫。

在這之前,虞子嬰特地讓怒去找了些吃的,總歸是不知道從哪裏屠些野味兒回來替他們加餐燉肉,這群夥計們才能夠有力氣放亮了嗓音使勁地嚎叫。

虞子嬰昨日曾卜出一卦告訴易池,不出三日,他們所求之事必有著落,是以不需要再特地節約糧食與水,易池聞言剛開始半信半疑,可一對上虞子嬰那篤定幽深的眸子,不知道為何一切辨白都堵在咽喉處,怎麼也吐不出來。

卜筮之術朝淵雖不盛行,但在上層階級內部卻也頗為忌諱,否則那神棍之皇惰又怎麼會在各國都擁有盛名威望,不朽地位。

那些貧民聽聞虞子嬰是從瑛皇鄲單而來的相師,又有著易池等人鼎力遊說,既使她年齡稚幼,多少亦令他們信服了幾分。

由於城將們的遲疑與憐憫,漸漸城門口彙集了不少看熱鬧的閑貴人等,看著一群灰頭土麵的貧民被攔在城門口,皆指指點點,聽著他們一聲聲的“天譴”與“天罰”,皆露出諷笑與不以為然。

天地不仁,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們這愚民真以以為像這樣隨便鬼哭鬼吼一番,便能得到老天庇佑,凡是幫著他們點兒,憐著他們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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