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裏?”
一道幽綿的聲音從室內傳出,沒有刻意流轉的甜美聲線,此刻隻有略帶森意的低壓詢問。
“我找龍嫿嫿。”虞子嬰撇棄一切繁瑣試探的開場白,直接表明來意。
她撩開帳幔,便看到了斜臥於一群人偶娃娃中的龍嫿嫿,此刻的她一頭海藻般長發不束不紮,披散蓬鬆柔軟於肩,穿著一件居家雪白和服,腰部用白的繡滿銀色花紋的腰帶紮成一個蝴蝶結,與她一身素帛相孛,身後掛著一幅繁錦色彩斑斕的刺繡絲帛,繡的是簇放盛豔的芙蓉花,微風吹過,發絲與衣裳輕輕揚起,於一片冶豔背景下的她竟是說不出的夢幻與清貴雍正小老婆全文閱讀。
圍繞她身後是兩排跪膝端坐,仿佛一具具擺在精美櫥窗內的木偶娃娃,它們被一席席竹簾巧妙遮掩,透過竹簾細縫能窺得模糊的身形。
“能夠順利混進城主府,並調走本公主的門衛做得不留一絲痕跡,倒是有點本事。”龍嫿嫿對於突然出現在她房間的虞子嬰,偏頭彎唇一笑,依舊不驚不慌。
虞子嬰知道她是依仗著這間屋內這些聽令的傀儡娃娃,這些木偶娃娃雖然乍一眼看起來不似活物,但是她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被那些僵硬哢哢轉動的眼珠子注視著。
氣死,痛苦,壓抑,嘶喊,瘋狂,這間臥室允斥著各種雜亂窒息的暗黑陰涼氣息,令人想跨前一步,都覺得腳底沾滿著猩臭液體,粘滯難行。
虞子嬰止步,隔著一點距離觀察著龍嫿嫿,她身上此刻帶著一種很古怪的氣息,從她身上她能感應到一種莫名地危險,同樣是騰蛇族血脈,她身上沒有跟素汝一樣的親切融合感,反而帶著一種異樣排斥。
可是想到之前在她被青衣侯按在水中,隱約聽到她提過的成人禮,即使這樣她始終無法確實地判斷她的身份。
“你是騰蛇皇族?”虞子嬰懶得層層分析,幹脆直接詢問,而她的話果然令龍嫿嫿臉色微變了。
她緩緩站了起來,左手一直抱著一隻黑兔布偶,衣擺拖長於後擺搖曳:“若我不是,你又怎麼會找到這裏來呢?”
像這種長得醜陋無比的人種,平日這種人別說是跟她說話,既使是看她都不願意看一眼的,可是此時她卻不得不按照那人的吩咐,跟她虛與委蛇,她寬袍下的指尖恨恨地刺入手心。
“你找我,可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龍嫿嫿站在那兒兒,端莊高貴,文靜優雅,她對著虞子嬰淺淺一笑,那麼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虞子嬰雙目猶如一潭幽池,並末因她展現出來的純美和善而緩和一分,依舊沉鎮寂靜:“是素汝讓我來的,她讓替她交待幾句遺言,她說——”
空氣中隱隱傳來一絲極淡的血腥味道,或許憑人類的嗅覺是聞不到,可是虞子嬰被強化過的五識,分明已經超越人體的極限,她卻輕易地感受到,那一刻,她腦中一突,聲音就此咽熄。
不對,這個人不是!
“我找錯人了。”
說著,虞子嬰便轉身要走,可是龍嫿嫿怎麼可能輕易讓她離開,她好不容易才求君入甕,她自然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
“你沒有認錯人,你要找的騰蛇皇族就是我啊!”龍嫿嫿美眸盈光,嘴角微微下撇,帶著些許委屈可憐地瞅著她,映著恍惚燭光卻透著虛偽之意。
虞子嬰腦中仿佛在一瞬劃過很多念頭,也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她烏黑的雙瞳似覆了一層薄冰,不餘一絲溫度地凝視著她,僅吐了兩個字給她:“騙子。”
龍嫿嫿嘴角的笑因為這兩個字凝結在嘴邊,她麵無表情地看著虞子嬰,露出一抹冷諷高傲的神情。
“既然說不通,那隻能留下你慢慢來審問了!”
虞子嬰並不愛打架,她分明是一個幹文職算命的,像這種武夫的職責偶爾兼職一下就好,可最近她發現她轉職的可能性很大。
“你想動手?”
“素汝,你剛才提到素汝了吧,她怎麼樣了,她讓你給我帶什麼話?”少女皓膚如玉,映著繡錦花樣,便如透明一般,她說話聲音極甜極清,令人一聽之下,說不出的舒適,她此刻又是滿臉的溫柔,透著滿身的天真無邪,抿著一張小嘴唇,笑吟吟的斜眼瞅著自己劍裝最新章節。
得了,她又遇到一精神病了,還是一個精神分裂中二症晚期的重症患者!
虞子嬰斜了一眼,直接拆台道:“不是你,她讓我帶話的人,不是你。”
龍嫿嫿臉色再度轉變,充得猙獰起來:“是我!我就是騰蛇皇族!若你不想說,那就永遠別想離開這裏!”
瞬間,一陣急風刮起竹簾飛起,閣間充滿了肅殺之意,裏麵的傀儡娃娃衝上前,它們速度很快,霎時,人動,僅蕩起一串串殘影,顯然是功夫練到了極高深的界,但是虞子嬰卻一點不驚懼。
一傀儡娃娃小手成鷹爪,直直朝虞子嬰臉部抓來,虞子嬰連眼皮都末動一下,便側身躲過,猛然一腳踢出,直攻那傀儡小腹。
虞子嬰雖然不高,但這些傀儡娃娃還比她矮約半個小頭,是以這一踢可謂是輕鬆蹴就,但若非她比這些傀儡娃娃的速度更快,恐怕是連一個邊角都摸不著的。
旁邊十四名傀儡卻有七名同時出爪,齊上前欲擋下了她這一腳,身後那名四名傀儡娃娃也出掌朝虞子嬰背部拍來。掌風呼嘯,離她背部還有一丈之遠,雖然虞子嬰感覺到一股莫大壓力,但有條不紊。
她側身橫移,再下腰躲過了這一掌,颼颼幾下,便轉至它們身後。
“……”龍嫿嫿看著久拿不下的虞子嬰,詫異不已。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胖妞竟這麼厲害!
這些傀儡娃娃虞子嬰觀測與九連雲峰那時的蠱人並無太大區別,都是依靠身體內注入的一絲生機移動,不怕痛不懼死,即使斷手斷腳亦能動彈,虞子嬰早予指尖劃拉起一條玄氣如弦絲,她之前的動作便是無形之中將它們全部聚攏。
再如千金墜一劃拉,便如鋒利的鋼絲將它們體內的生機一刀兩斷,霎時,那些傀儡如便如沒有電池的機器人,啪塔一聲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龍嫿嫿看著一地的屍體,渾身顫抖,她瞪著虞子嬰冷聲問道:“剛才那斕池中的那個人是你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虞子嬰一怔。
“不能原諒呢,你還是果斷地去死吧!”閣內無一絲風,廊軒內燈罩的燭火亦無一絲閃爍,然而龍嫿嫿的衣袖卻在瞬間鼓滿,更是蕩出絲絲罡氣,讓虞子嬰全身倏地一下緊繃!
她淩空破嘯而來,四周又壓來巨大無匹的罡風,虞子嬰都感受到心脈承受不住這罡風壓迫,險險要破碎!
她疾步後退,不與她硬拚,不曾修練過真氣的虞子嬰,即使肉體強悍,亦會落下乘幾分,一截袖擺擲來,便已有碎石破金之力道,她眼波一閃,急中生智仰頭避開後,便將玄氣釋放成一層淡色薄膜覆於全身重要部位,二人便拳來腳去,鬥在一處。
果然此招能行,於是過了十招,二人仍相持不下,龍嫿嫿突地動作緩減了幾分速度,虞子嬰狐疑間,一拳已收勢不及,直接擊向她腹部,她躬起如一張弓,猛噴一口血,便激飛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才重重撞入地麵。
呯!噗——
看著龍嫿嫿吐血倒地,虞子嬰收回拳頭,愣了愣,她還真沒有見過如此積極湊上來自殘的人種,既然明知得了精神病,為什麼要放棄治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