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滅色(2 / 3)

懷中的屍體,早已徹底的冷卻。並且,還僵硬一片。那冰冷,幾乎滲透入血液與骨髓。

宮宸戔審視著琳琅,從那一動不動的背影中,他看不出花千色是否靠近了他、有與他暗暗說話。片刻,目光收回來,再冷冷的掃視了一圈。可是,封閉、有限的空間內,就是找不到花千色的身影,她隱藏得很好。不過,她再怎麼隱藏也沒有用。隨即,宮宸戔薄唇一勾,轉身用內力硬生生震開了擋在洞口的那些大石。然後,身體微側,就對著琳琅道,“……”出去……兩個字,還未發出任何聲音,那邊原本一動不動的琳琅已經一個猛然起身,不管不顧的飛快向著洞口這邊跑來。最後,與側了個身站在洞口的宮宸戔擦身而過,一下子就跑出了山洞。

一時間,宮宸戔的話,自始至終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大石被震開,呼嘯的寒風一下子猛灌入洞內,直接吹熄了洞中央燃燒著的那一堆火堆。

刹那間,整個山洞都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安靜中,甚至還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寒風在洞口淒厲呼嘯的聲音。

琳琅跑出山洞後,跌坐在洞外的那些大石上。入眼的一切,若人間煉獄。

宮宸戔負手而立站在洞口處。狹小的洞口,若是花千色想從他的身邊悄悄的溜過,偷偷的逃出去,在花千色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他絕對能夠感覺到。

半響,宮宸戔望著空蕩蕩的山洞,麵無表情後退著一步一步步出山洞。

同時,在這一退出山洞的過程中,伸手,將腰間帶著的那一隻小瓷瓶給扔入了洞中。

扔入洞內的小瓷瓶,毫無意外的,“砰”然一聲碎裂了開來。裏麵的白色液體,隨之流淌在地麵上。下一刻,宮宸戔取過洞外石壁上事先準備著的那一火把,便毫不猶豫、狠絕的一把丟入了洞中。

地麵上的白色液體,普一觸到火……

頃刻間,火光猛然向上竄起,整一個山洞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宮宸戔立在洞口外,冷眼看著洞內的一切,看著火越竄越大。豐神俊美的容顏,在火光的映照下,冷酷肅殺而又殘忍一片。

踉踉蹌蹌、漸漸逃遠的琳琅,不知怎麼的,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那一眼,看著火光從山洞內竄出來,腳下一個不小心就被地上的石子一絆,狼狽的向著地上跌去。

宮宸戔在火光竄出來的那一刻,不緊不慢後退了一步。然後,再雙手一掌,令洞外的那些大石統統都堵擋了回去,嚴嚴實實的堵住了洞口。

峽穀上的雲止,望著到來的東方卜,一時並未留意到峽穀下的情形。

宮宸戔在成功的處理了花千色後,飛身上峽穀,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峽穀上的雲止。那單薄的身形,那飄搖的衣袍,讓人忍不住擔心一陣風就能輕而易舉的將她吹走。

雲止慢慢的、敏銳的察覺到什麼,在下一刻,驀然轉過身,向著自己的身後望去。

但見,茫茫天地間,那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就那樣悄無聲息出現在那裏。月光下,她甚至在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頓時,心下忍不住暗暗一鬆,幸好他沒事。

“醒了。”

宮宸戔望著雲止,柔聲開口,讓人絲毫難與剛才峽穀下狠絕殺人之人聯係在一起。

雲止輕輕的點了點頭,就向著宮宸戔邁去。但,才剛剛邁開一步,身體忽然一軟,整個人便控製不住的向著地上倒去。

宮宸戔的麵色頓時一變,快步上前,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雲止。

雲止靠在宮宸戔的懷中,略微喘息。整個人,隻覺一陣頭暈眼花,身體乏力,忍不住想要閉上眼好好的睡一睡。剛才,之所以能夠站在這裏,不過隻是強撐。心中擔心著宮宸戔,畢竟花千色非泛泛之輩,想要等宮宸戔回來,想要親眼看到宮宸戔平安。

“阿止,你怎麼了?阿止……”

宮宸戔摟著雲止,一刹那,擔憂與微慌,全都一覽無遺的寫在了臉上。

旋即,宮宸戔快速的為雲止把了把脈,從雲止的脈象上看……忍不住‘責怪’道,“為何要下馬車,我不是說了,在馬車內安心的等我回來便好?”

雲止腦袋昏昏沉沉的,先前在馬車內,並未聽到、未聽清楚宮宸戔說的話。

片刻,輕閉著眼,淺笑著道,“我……我隻是擔心……擔心你。你……你沒事就好了。”

宮宸戔揉緊了懷中的雲止,她的身體,這些天來越來越差,他一直擔憂在心裏,但卻非要先除了北景兆與花千色不可,以至於一拖再拖。眼下,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這裏站了多久,吹了多久的寒風。那寒氣入體,加快了身體的……

峽穀下方的琳琅,怔怔的抬頭望去,入眼那兩個“相擁”之人。

他很想告訴她,宮宸戔剛才想殺了他。他很想告訴她,北景兆為了救他已經死了,他的親哥哥已經死了。他還想告訴她,宮宸戔連他哥哥的屍體都不放過,燒了他哥哥的屍體。告訴她他這些日子以來有多麼的想她。可是,所有的一切,話到嘴邊卻突然哽咽在喉。

那一幅美好的畫麵,令一切都變得蒼白、空洞而又無力起來。

這一刻,琳琅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想殺她,又或者眼睜睜看著宮宸戔殺他卻無動於衷。

半響,在峽穀上的那一幅畫麵之下,琳琅用力的抹去眼眶中溢出的眼淚,毅然咬緊牙的爬起身來。然後,快速的、跌跌撞撞的轉身離去。他的這一條命,是哥哥北景兆給救回來的。正如花千色之前所言,他必須要好好的活下去。

雲止並未發現琳琅。

宮宸戔擁著雲止,向著前方遠處的東方卜望去。

東方卜亦望著峽穀上那一幕,握著韁繩的手,指尖深深摳入掌心亦好無所覺。

下一刻,靠在宮宸戔懷中的雲止,那拽著宮宸戔衣襟的手,忽然毫無征兆的一鬆,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宮宸戔立即收回視線,低頭向著懷中之人望去。一時間,摟在懷中之人腰身的手,不自覺一點點收緊起來。是帶著虛弱的懷中之人馬上離去,回天山去?還是再等等,等殺了到來的東方卜再說?剛才在山洞中,花千色傷得很重,而他其實也差不多,隻是撐著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的而已。而東方卜帶著兵馬,在受傷之下想要殺他,並非易事,也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之事。

一番冷靜的的再三思量後……

宮宸戔終徹底丟開一切,打橫抱起懷中的雲止,翩然飛身離去。

夜幕下,金絲繡邊的白色衣袍與銀絲繡邊的白色衣袍交織在一起,底下的眾人一刹那驀然抬頭,隻覺一道白光自頭頂一晃而過,瞬間消失不見。

一輛風塵仆仆的馬車,在這個時候、在東方卜一行人的後方停了下來。從車內步下來的雍容女子,同所有人一樣抬頭望去,也同所有人望到的一樣。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南靈國皇城一路出來的荊雪懿。可以說,荊雪懿有今日,都拜東清國左相雲止所賜。殺氣,在眸中一閃而過。

“太後,是否要傳召李將軍?”

隨行的一行侍衛中,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躬身對著荊雪懿詢問道。

荊雪懿點了點頭。前方駐紮的三國兵馬,那南靈國的率兵之人,便是侍衛此刻口中所言的李將軍。

侍衛領命,快速的去辦,去宣那李將軍過來。其餘的人,安安靜靜立在後方。相比較一般的宮中嬪妃,荊雪懿顯然有所不同。二十多年前,甚至還與自己的哥哥一同上過戰場,絕非一般柔弱女子。

東方卜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兩個人消失不見的方向……

琳琅慌不擇路的逃離,一心隻想先離開這裏再說。至於後麵的一切,還來不及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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