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景下(2 / 3)

之後的幾天,和談事宜很順利,也很成功。

北景兆下令撤兵,帶著琳琅返回北堂國皇城。

宮宸戔的兵馬,在北景兆撤離後也迅速撤離。速度之快,簡直風馳電掣。

三國兵馬事先竟一點也不知道北堂國與宮宸戔之間秘密和談之事,想要緊追時,顯然已晚了那麼一步。不過,即便晚了一步,也斷不願放過此次如此好的機會。要知道,今日的放虎歸山,將來將後患無窮。於是,商談之下,齊心一致對付宮宸戔。

宮宸戔的兵馬,在三國的緊追下,隻能一路後退。

先前,宮宸戔乃是借用北堂國這邊側退的。如今,這一退再退,自然一路退進了北堂國。

北堂國豈容三國攻入城內?交戰,一時間自是在所難免。但是,宮宸戔的兵馬已借著剛開始的撤退進入了北堂國的城池內……

北景兆撤離途中,看著邊境不斷傳回來的消息,下令中途停道。

現下這個時候,宮宸戔的兵馬已經入城。若是他此刻下令對付宮宸戔,定會給城外的三國一個可乘之機,並非是明智之舉。攘外必先安內,若是與宮宸戔合作,一起抵抗三國,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隻是,宮宸戔此人,北景兆委實不放心。若是宮宸戔在背後捅他一刀,那他到時候可真就……一時間,北景兆後悔起之前的和談。若是當時沒有和談,情況也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不過,看著躺在軟榻上閉目休息的琳琅,北景兆又將那一絲突起的後悔揮去。

不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醫治好琳琅所患的病。和談,退兵,所有的一切不過隻是想集中精力與勢力尋找天下名醫而已。

“放心,有哥哥在,不管是你的身體還是北堂國,都會沒事的。”

半響,北景兆自言自語的對著琳琅說了一句後,褪下身上的龍袍外衣披在琳琅身上,避免琳琅著涼,便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宮宸戔帶著兵馬,趁機退入了北堂國城內。

眼下,儼然換成了宮宸戔坐山觀虎鬥,看北堂國與三國如何的交戰,四敗俱傷。

北峰城內,雲止沒有想到當再次回來,竟會是這樣的情形。當夜發生的一切,此刻還曆曆在目。城外烽火連天的交戰,屍橫遍野,濃鬱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

“宮宸戔,我們退吧,讓四國慢慢交戰去。”馬車內,雲止對著宮宸戔虛弱的道。

宮宸戔低頭,親吻了一下雲止的額頭,溫柔道,“別急,再等等。”薄唇,在說話間微微一勾,他在等,等著北景兆的到來。

宮宸戔的兵馬,占據了半座城池,停歇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上。

北堂國城內的兵馬對於宮宸戔的兵馬時刻監視,但卻並沒有主動上前。畢竟,誰都清楚的知道若是眼下與宮宸戔的兵馬交戰,內亂一旦爆發,定給城外的三國一個可乘之機。如此,既然宮宸戔的兵馬按兵不動,那他們自然也按兵不動,不采取人措施,等著皇帝北景兆回來後再另作打算。

馬車,穩穩當當停在道路中央。

前方與後方,以及兩側的街道上,全都是就地休息的士兵,密密麻麻一片。

車內,雲止聽著宮宸戔的話,靠在宮宸戔懷中慢慢閉了閉眼,有些累。隱約能感覺到,一切都乃宮宸戔故意為之,和談不過是他其中的一計。他此刻,說‘再等等’,想來是在等著北景兆歸來,等著與北景兆再合作,一起對付城外攻城的三國。

宮宸戔摟著雲止,將真氣不斷的輸入雲體內。

良久,雲止感覺身體好了一些,但靠在宮宸戔懷中並沒有動,聆聽著那一道沉穩的心跳。

北景兆派人送琳琅回皇城去。同時,在這個形勢危急的當下,還下令派人前去天下各地尋找各種名醫。除此之外,更是當眾宣布了琳琅的身份。之後,自己帶著一行兵馬連夜趕回了北峰城。

馬車一路離去,車內的琳琅,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後望去。隻是,那有些茫然與黯然的神色,徒然不知望的是策馬離去的北景兆,還是那遙遠看不到盡頭的遠方……在那之後,他便再沒有見過她。

三國兵馬,徹夜不休的攻城,似乎不攻破北堂國的城門就誓不罷休。

北景兆很快便趕了回來,畢竟也隻是剛剛才撤離而已。

是夜,北景兆下請柬,請了宮宸戔與雲止。

宮宸戔帶著雲止前往,命所有的將領沒有他的命令,都不許妄動,否則軍法處置。

府院中,燈火通明的大廳內,北景兆已坐在那裏,一邊穩若泰山的品茶,一邊等著宮宸戔與雲止兩個人到來。之後,吩咐一旁的侍衛上茶,再揮退了所有人。

宮宸戔將雲止安置在右側第二張椅子上,自己則在右側第一張椅子落座。

雲止平平穩穩的坐著,略塗了一點胭脂的臉,氣色看上去似乎不錯,“北堂帝,我們又見麵了。”

北景兆一笑,為上次之事誠心賠禮道,“左相,上次都是朕不好,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計較。此次,我們已坐在同一條船上,若是我北堂國真有個什麼意外,恐右相也好不到哪裏去……”

“北堂帝這是在威脅嗎?”雲止淡笑。

“左相,朕這不過隻是實話實說。相信,眼下的局勢,你也都看在眼裏。”

宮宸戔品著茶,慢條斯理的動作,神色淡淡聽著。片刻,在廳內漸漸安靜下來之際,開門見山道,“北堂帝,你想要如何?”

“朕想要右相你的兵馬立即從小道秘密的撤離北堂國,然後,繞道到四國的交界處,也就是眼下城外攻城的三國後方,與朕來一個前後夾擊。”微微一頓,再一反問,“右相,你覺得如何?”

“本相沒有意義,若繼續留在北堂國內,本相還擔心北堂帝為一己私仇,不顧時局的對付本相呢。”宮宸戔淡淡一笑,同意與北景兆合作。

北景兆點頭,眼下,隻想快速的將宮宸戔的兵馬‘請’出北堂國去。

畢竟,有這樣一個禍患留在自己的腹地,時刻都寢食難安。另外,也隻有宮宸戔退離出去了,他才能夠全身心的無後顧之憂的對付三國。

“北堂帝,這側退的路線,你想要怎麼安排?”雲止適時的再度開口。

北景兆一早就考慮好了這個問題,笑著回道,“右相,左相,你們覺得從北峰城的西城門出去,再繞過北姬山那一片山林,如何?”

雲止搖了搖頭,“那一片山林,鄰接西楚國太近,若是一旦被西楚國的人發現,恐是難輕易的走出去。”

“那麼,從北峰城的東城門出去,繞過北稽山那一片山嶺,如何?”北景兆再道。

宮宸戔拒絕,沒有轉圜的餘地,“左相的身體不宜爬山涉水。”說道此的時候,黑眸中劃過一絲冷冽,將那殺氣掩蓋下去。

北景兆沉默,四個城門,那就隻剩下北城門了。

可是,北城門通外北堂國裏麵的城池。若是宮宸戔另有所圖……這讓北景兆非常不放心。

“北堂帝,不如,你打開北城門,我們的兵馬出了北城門後,會立即繞到前往北環山,從那一個方向出北堂國的境地,你覺得如何?”片刻的安靜,等著北景兆說話卻未等到之際,雲止再次開口。

北景兆沉默著,似乎是在認真的考慮。

許久,北景兆點頭,笑道,“好,就這麼辦。三日後,朕開城門讓右相與左相離去。”三日的時間,調集國內的兵馬,嚴守在北城門外一定的位置,親自送宮宸戔的兵馬離去。如此一來,已有了準備,也不怕宮宸戔到時候會另有圖謀。另外,調集的兵馬正可備這邊的需要。

雲止與宮宸戔當然清楚北景兆的考慮與不放心,當即點頭,此事就這麼定下了。

不知是不是雲止的錯覺,剛才的那一刻,雲止似乎看到宮宸戔的眼底閃過殺氣。

三日的時間,一晃而過。北城門打開,北景兆看著宮宸戔的兵馬一路浩浩蕩蕩出城門而去。吩咐所有的士兵,定不可掉以輕心。

宮宸戔帶著兵馬撤離,對於外麵嚴陣以待的局麵,冷笑一聲。

同日夜裏,北峰城內有人悄悄打開了城門,與外麵的三國裏應外合。一夕間,北堂國邊境的城門被三國攻破。

北景兆臨危不亂,帶著剩餘的兵馬迅速撤離。但同日夜裏,北堂國的第二道防線亦被三國攻破。似乎,每退入一座城池內,那城池中就會出現叛徒。

這一切,在北堂國的第三道防線被攻破之際,讓北景兆有些應接不暇起來。

三國的兵馬,此刻已顧不得暫時離去的宮宸戔兵馬,如此容易的攻破北堂國城池,那並吞了整個北堂國顯然不是什麼難事,如何願意放棄這麼好的一塊‘餡餅’?自然是趁著士氣正盛之際,乘勝追擊。

北景兆且敗且退,終於,退到了北邙山峽穀。

北邙山峽穀,乃繼續通往北堂國內部城池的一必經之地,地勢險要,乃一天險。

北景兆在這時心生一絲喜意,北邙山峽穀,易守難攻。隻要他們穿過北邙山峽穀,退到北邙山峽穀的另一邊,再派兵堅守,三國想要再進半寸都難。

想到此,北景兆自然率兵,馬不停蹄、快馬加鞭的退入北邙山峽穀之中。

三國的兵馬,那領兵的將領自然也都清楚這一點。於是,越發的窮追不舍,緊追其後,想要在北景兆的兵馬穿過北邙山峽穀之前追上去。

北邙山峽穀,已近在前方,穿過去便安全了。

一路戰敗撤退的北景兆以及所有士兵將領,看著前方的峽穀,不免暗暗鬆氣。

但,就在一行兵馬進入峽穀,想要穿過峽穀之際,卻驀然發現,前方一線天的出口,竟被人用大石給嚴嚴實實的堵住了。如此一來,後方的三國兵馬一旦追到,儼然就將他們逼入了死胡同中,進退無路。

峽穀之上,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衣負手而立,他已經在此等很久了。北景兆,他終於來了。

北景兆忽然間似乎敏銳的察覺到什麼,猛的抬起頭來望去。那一眼,恰看到峽穀上方立著的那一襲金絲繡邊的白袍。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兩側都是臨近邊緣的大石。若是那些大石滾落下來,後果將不堪設想。隻是,他明明得到確切的消息,宮宸戔已經退出北堂國了,那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他想……

雲止在馬車內的軟榻上休息,眉宇間凝著皺痕。

夜幕,無聲無息籠罩下來。

宮宸戔上馬車,將雲止喚醒過來後,喂雲止吃了一點天山雪蓮。

雲止也是在那日才知道,宮宸戔真正的目的,不是與北景兆合作,而是想殺了北景兆,再借著三國的兵馬徹底滅了北堂國。眼下,三國兵馬在宮宸戔暗中派人相助下,一路攻城略地長驅直入,而此北邙山峽穀又是北景兆撤退的必經之路。隻是,北景兆一旦死了,宮宸戔的兵馬深處在這北堂國境地,這不是……三國兵馬不會放過他,北堂國國內的兵馬亦不會放過他,讓雲止如何能不擔心,如何能睡得安穩?

“一切,都有我在。等此事過後,我們一起回天山去,如何?”

馬車內,相對於外麵的寒風蕭蕭與一觸即發,可謂是溫暖如春,宮宸戔淺笑擁著雲止,眸色溫柔。

雲止靠在宮宸戔的懷中,輕聲道,“你知不知道,如此一來,你所有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了,值得嗎?其實,三國的兵馬已經攻入北堂國城內,借著他們的手除去北景兆也是一樣,何必……”

“若是自己夫人的仇都不能親手為其報,那為夫還算什麼男人?為夫已經說了,即便負了天下,也斷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為了你,什麼都值得。現在,你隻要回答為夫,願不願意跟著為夫走?”馬車內,燃燒著一盞小小的燭燈,那微弱的光芒照樣照亮整個車廂。宮宸戔望著雲止,等著雲止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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