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愛(3 / 3)

傍晚時分,雲止與宮宸戔一道回皇城。馬車,在左相府門口停下,雲止掀開簾子下去。

宮宸戔指尖輕撩起一角車簾往外看了看,之後吩咐車夫‘走’。

雲止看著馬車遠去後,才轉身返回府內。

管家見雲止回來,立即迎上前去,將府內這幾日發生的事一一稟告給雲止。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琳琅病重。

雲止聽著,腳步略微一頓。旋即,方向一轉直接便向著琳琅所在的那一院落而去。還未走進房間,一股濃鬱的藥腥味便已經撲麵而來。空氣中,夾雜著一聲聲壓抑的咳嗽。

“大夫怎麼說?”雲止邊踏入房間,邊對著管家問道。

“大夫說從未見過這一種病症。花宮主也來看過幾次,但隻道沒有辦法。”管家連忙對著雲止回道。

床榻上的琳琅,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快速側頭望去,“左相……”

“坐著別動。”雲止說著,快步走過去。同時,示意一直跟在身後的管家退下,再為琳琅把了把脈。

琳琅的麵色,比之那一日明顯越發差了。脈搏,亦越發的越弱。顯然,受了那日內力波及之故。一時間,雲止止不住皺起了眉。片刻,將手收回來,輕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

“左相,我沒事……沒事……”琳琅喘息、咳嗽著說道。

“以後,你且好好休息。若是有什麼想要的,可以直接對管家說。”除此之外,雲止也無能為力。

琳琅頷首。之後,神色猶豫了一下,對著雲止開口道,“左相,我……我沒有將那一日的事情說出去,一個字也沒有說。你……你與右相……”

“本相與右相之間的一切,你別多問。你沒有說出去這一點很好。”

琳琅聽著,慢慢低垂下了頭,沒有再說話。若是他的身體不是這麼差,那麼,他是不是也可以陪在她的身邊?

“好好休息吧,本相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過後再來看你。”雲止說著,便起身離去。

琳琅快速抬頭,但卻隻來得及看到那一抹背影消失而已。

亭子中,花千葉獨自一個人自斟自飲。一襲紅色的衣袍,不知是因為在月光下的緣故還是因為受周身氣息所影響,少了一分往日裏的妖冶之氣。

雲止從琳琅的院子內出來,不經意抬頭間,一眼便看到了亭子內的情形。

下一刻,花千色那日所說的話,清晰拂過雲止腦海。一直以來,花千葉也會時不時的對她說一些曖昧難明的話、說一些……可她從不曾當真,以為花千葉不過是在對她開玩笑而已。可如今……或許,真的是她在感情方麵太過遲鈍了一些。

花千葉抬頭望去。

兩個人,隔著不算近的距離搖搖相望,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半響,雲止抬步往前走去,步入亭中關心道,“花宮主,喝酒傷身,還是莫多喝為好。”

“這些日子,你都與宮宸戔在一起?”兩句話,幾乎異口同聲。

雲止不想欺騙花千葉,輕輕的點了點頭。

花千葉看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沒有再開口說話。似不想再說,亦似已無話可說。

雲止側了個身,麵朝亭外的湖泊而立。片刻,再次出聲,“花宮主,本相相信他。另外你姐姐的事已成為過去,你何不妨放下、這樣也會輕鬆一些?”

“如果是你,你能放下嗎?”花千葉不答反問,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嗤笑。

雲止放不下。如果她是他的話,她確定自己放不下。可是,她此時此刻之所以會勸出這樣一句話,是因為花千色根本還好好的活著,“花宮主,你有沒有想過你姐姐有一天會蘇醒過來呢?”

“你覺得可能麼?”

“如果,她真的蘇醒過來呢?如果她有一天真的活生生站在你的麵前呢?”雲止一個側身望向花千葉。

花千葉站起身來,“如果真有這麼一天,如果本宮的姐姐真的蘇醒過來、活生生的站在本宮麵前,那麼,本宮願意放下一切。”話落,拂袖而去。怎麼可能會有這一天?

雲止望著花千葉離去的背影,剩下的話語統統來不及說出口。

第二日。

雲止派出去的影衛傳回來‘雲淺止’的消息。

大廳內,雲止看著手中的信函,沉了沉眉後,吩咐管家去將封亦修給自己交到大廳來。

封亦修不一會兒便到,對於雲止的一大早派人傳喚,麵無表情的疑惑問道,“不知左相你找我,所為何事?”

雲止將手中的那一封信函往桌麵上用力一放,“封將軍自己看吧。”

封亦修皺眉,走過去打開。信函上,乃是‘雲淺止’的消息。並且,還明確說了雲淺止此刻所在,讓雲止派人馬前去支援、救出雲淺止。

雲止隨即開口,對著封亦修命令道,“封將軍,本相眼下有重要的事脫不開身。既然義妹還一心想著封將軍,那封將軍便親自走一趟、將本相的義妹安然無恙帶回來吧。否者,你也別回來了。”

一句話,威嚴自成。尤其是最後幾個字,令人止不住心下一顫。

封亦修沉默了一下,麵無表情依舊,“我一定會將她安然無恙的帶回來。”話落,一個轉身便頭也不回的出大廳而去。

雲止看著,立即吩咐暗中的影衛按計劃行事。在封亦修到達之際,直接扣了封亦修,然後將他囚禁。

在封亦修離開後不久,宮內來太監來傳旨,東方卜想請雲止進宮去,說是‘有要事需要當麵相談’。並且,到來的太監還送來了一份‘禮物’,親自交給雲止。

雲止打開盒子,眯了眼的低頭望去。

旋即,將盒子用力一合,‘笑’著對著太監道,“本相去換一件衣服,公公稍等。”

太監躬身應‘是’,將手中捧著的那一個木盒子放在桌麵上。盒子裏麵裝的,乃是一套衣服,雲澤天死那一日所穿的衣服,雲止如何能不認識?

皇宮,禦書房中。

雲止普一踏入,殿門便被身後的太監給合了回去。

坐在禦桌前的東方卜,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抬起頭來。麵容,在明亮的光線下陰沉一片。

雲止似乎絲毫未看到,對著東方卜拱了拱手道,“見過皇上。”

“在左相心中,朕還是皇上嗎?”

東方卜反問。一句話,語氣說不出的嗤嘲,握著信函的手忍不住收緊。

雲止聞言,一臉的不明所以,顯得有些說不出的‘無辜’,“皇上,你在說什麼,本相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那不知朕此刻拿在手中的這一份信函,左相又看不看得懂?”伴隨著冷冽的神色與冷嘲熱諷的話語,東方卜將手中握著的那一份信函用力扔到了雲止腳邊。

雲止彎腰撿起來,信函中白字黑字的內容……

一時間,雲止心下一驚,沒想到東方卜這麼快就知道她與南靈國西楚國合作之事了。

“雲止,朕自認一直以來都對你不薄,你為何就是要站在宮宸戔那邊來反抗朕?”東方卜隨之站起身來,步下禦座,一步一步走近房門口處的雲止。高大挺拔的身軀,直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雲止見此,也不再偽裝什麼,對著走近的東方卜淡聲冷漠道,“東方卜,我們之間根本談不上什麼‘薄不薄’的問題。從頭到尾,不過隻是合作罷了。本相助你登上皇位,你提供消息給本相、讓本相查出害死本相父親的凶手。可是,你知道了那人是誰、並且還見到了那人,卻壓根沒有告訴本相的意思。甚至,還拿本相父親的屍骸來要挾本相。我們之間的交易,自然就此作罷。”

“朕違反合作?那麼,雲止你告訴朕,是朕要挾你在前,還是你幫助宮宸戔、要封亦修和親在前?”麵對麵而站,近得不過一步之遙,東方卜望著雲止麵無表情道。

雲止沒有說話,若真算起來,確實是她違約在先。

而東方卜的這一句話,牽扯到了一個‘封亦修’。難道,東方卜已經知道自己是用封亦修做威脅才與南靈帝合作的嗎?如此一來,一切的計劃似乎要被全盤打破。東方卜斷不可能再上當,她也不能再將計就計的引東方卜上鉤。

想到此,雲止眉宇幾不可查的輕微一皺,突然想快些離去再說。

然,來都已經來了,東方卜自然不可能讓雲止輕易的離去。忽然,隻聽東方卜話題徒的一轉,一字一頓問道,“雲止,朕上次說的話,朕說想要讓你進宮為後的話,此刻依然作數。雲止,朕現在再問你一句,你到底願不願?”

“不,本相不願意。”雲止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

“為了宮宸戔?”

“是。”

“你告訴朕,他到底有哪一點好,值得你這般為他?”

“本相也不知道。”那一個人有哪一點好,關於這一點,雲止一直以來倒真沒有認真去想過。宮宸戔狠絕毒辣殘忍……似乎,找不到什麼好的地方,可是,心之所係有時候往往沒得解釋。如今,她的心中,隻有一個他。

“好好。”

東方卜聽著,不怒反笑。

隨即,語氣再徒的一轉道,“雲止,若想見雲澤天的屍體,就跟朕走。”

“你究竟想怎麼樣?”早在看到雲澤天衣袍的時候,雲止便已經料到了東方卜今日定會拿雲澤天的屍體來做威脅。隻是,不知道東方卜會威脅自己什麼?此刻,聽得東方卜的話,微微擰了擰眉,沒有立即作答。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當然,你也完全可以選擇不去。如果,你此生都不想見到雲澤天屍體的話。”東方卜說著,一拂衣袖,轉身就走向禦書房的一角。然後,不知按了哪裏,隻見東方卜足下前方的那一塊地磚忽然一轉,一個洞口便慢慢露了出來。

東方卜收回手,回頭淡淡的望了一眼雲止後,便直接踏了下去。

雲止略微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踏入。

洞口,隨即合上。

禦書房內,立即恢複平靜。

洞口下去,乃是一階一階的階梯,直通下方。

步下階梯後,乃是悠長陰森的密道。不管是左還是右,皆一眼望不到盡頭。

“隨朕來。”東方卜對著雲止說了一句,便直接往前走去。

一步一步,腳步聲清晰回蕩在密道之中。

密道兩側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燃著一盞燭燈。一路走去,光線皆明亮如白晝。

漸漸的,也不知具體走了多久,前方被一堵牆擋住了去路。

東方卜按下機關,打開石門進去。

雲止跟著走進去,目光冷靜的環視間,隻見病態的琳琅靠坐在石床上。

琳琅見到雲止,詫異之下,欣喜的立即站起身來就要走近。但,動作太快間,一個頭暈眼花,整個人便向著地上倒去。

雲止站著未動,冷漠的任由琳琅跌倒。心中疑惑不解,琳琅怎麼會在這裏?但隨即,待看見從另一道石門緩步走進來的花千色時,一切已然明了。那一日,琳琅在梅佛山上看到了花千色,而花千色還不想花千葉知道她活著之事。如此,一旦她消失不見,琳琅擔心之下說不定就會說出那日之事,所以花千色便將他也一道擄了來。

想到此,再看著倒在地上起不了身的琳琅,雲止緩步走過去,攙扶著琳琅在石床上落座。

“左相,我們又見麵了。”花千色緩緩一笑,一襲紅衣蜿蜒拖延在地麵上。

“花宮主,別來無恙。”雲止也緩緩一笑,神色波瀾不驚。

“花宮主,人已在這裏。但是,你別忘了答應過朕的。”東方卜隨之開口,望向花千色。

“本宮答應過的事,自然會說到做到,東清帝無需擔心。現在,時間已不早,東清帝可以先回去了,人交給本宮便可。”

東方卜頷首,再望了一眼雲止後,轉身便準備離去。

雲止看著,忽然,一個快步上前,便伸手攔住了東方卜的去路,嚴聲道,“你說過,讓本相見本相父親的屍骸。”

“若是你想見,去見就可。他就在那一間密室。”東方卜停下腳步,伸手指了指左側的一扇石門。

雲止順著東方卜所指的方向望去。下一瞬,在誰也不曾料到的情況下,眼疾手快、出其不意的一把點了東方卜的穴道,迅即將一顆不知何時藏在指縫間的藥丸快若閃電的送入了東方卜的口中,再一把扣住東方卜的下顎倏然往上一抬,迫使東方卜吞下去。

所有的一切,發生之快,不過短短的一轉眼時間。

東方卜防備不及,在雲止鬆開手後,一個後退、伸手攙扶著身側的石壁便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雲止拂了拂自己的手,來之前,她當然是有所準備,“皇上,本相下的藥,你可以讓花宮主為你看看,看看是否解得了。若是本相能夠安然無恙的離開此處,那麼,皇上你自然也會安然無恙。但反之……”剩下的話無需說出來,相信任何人都聽得懂。隨即,讓東方卜親自去開剛才他所指的那一扇石門。

東方卜麵色冷沉一片,半響,終走過去,將石門打了開來。

雲止站在石門門口處往裏望去,隻見雲澤天靜靜的躺在石室的石床之上,竟好似不過沉睡著一樣。

“雲澤天的屍體,本宮用藥物做過處理,一年半載內都不會腐爛。若是左相父女情深,倒是可以多留一段時間。”站在那裏未曾動彈、一直冷眼旁觀的花千色,在這個時候‘笑著’開口,一副‘好意’之色。

雲止站著不動,沒有走進去。那不過隻是一副屍骸而已,到時候好好安葬了便是。之所以會受東方卜的威脅,隻是擔心東方卜連一具屍體都不放過,“花宮主,本相很好奇你上一次出現,究竟為什麼?還有,雲澤天與你無冤無仇,你又何必對他下手?”

“本宮為何會出現,這自然是要讓宮宸戔以為你今日的消失,是被本宮擄劫。至於雲澤天麼,你不覺得本宮是在幫你麼?那一日,若是加上一個重病、生命垂危雲澤天,你與景夕可逃不出去。”

“依本相看,沒這麼簡單吧?若想讓宮宸戔知道本相今日消失是花宮主你所為,又何須如此麻煩?”是的,一切絕不會如此簡單,雲止止不住凝眉,可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同時,衣袖下的手因著‘幫’那一字而一寸寸緊握成拳。

“左相不信,那本宮也沒辦法。今日,本宮還是那一句話,想請左相誰本宮走一趟,去一個地方。”

“若本相不想……”去……

“不,你會想去的。”說話間,花千色雙手合時輕輕一拍。

音落,隻聽一道石門開啟聲忽然響起。隨即,東玄緒的呼救聲自石門後傳來,透著懼怕與一絲哭音,“雲哥哥,救命……雲哥哥……”

雲止不料,一刹那,快速的側頭望去。而,緊接著向前的腳步,卻被花千色一把攔住。隨即,開啟的石門在雲止的眼前緩緩合上。緊接著,安放著雲澤天屍體那一間石室的石門也緩緩合上。

“花千色,你究竟想要怎麼樣?”雲止凝眉,一時間猛然望向麵前的花千色怒聲而言。心中懊惱,宮宸戔到底是怎麼照顧東玄緒的?怎麼會讓東玄緒落入花千色的手中?

“本宮說了,本宮想請左相誰本宮走一趟,去一個地方。”

雲止扶著琳琅,跟隨在花千色的身後。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後,終於出了密道,身處在一片群山環繞之中。

若是雲止沒有看錯,此處因該是皇城城外的那一片山嶺。畢竟,才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也走不了太遠。

琳琅身體弱,一路走來幾乎都是靠著雲止。

一輛馬車,在這個時侯緩緩到來,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

馬車內。雲止鬆開琳琅,麵無表情對著花千色問道,“緒兒現在在哪?”

“左相倒是挺關心他的。別急,等到了一定的時候,你自然會再見到他。”花千色閉目養憩,因為常年沉睡在冰棺之中,周身都時刻散發著一股陰冷寒氣,在馬車狹小的空間內,尤顯明顯。末了,不緊不慢的銜接一句,“你知道東方卜與三國合作,所以,便想要將計就計的暗中與南靈國與西楚國合作,反過來對付東方卜。如今,你說此計用在宮宸戔身上會如何?你以為,南靈國與西楚國真的與你合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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