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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終了

聖玄山的山頂,那一片平坦的空地上,儼然一幅‘一大群人將一個挾持人質的弱女子逼到萬丈崖邊’的恃強淩弱畫麵。懸崖下的寒風,不斷地呼嘯、席卷上來,揚起人的衣袍在半空中沙沙作響。正頂的烈日,陽光如一張密不透風的漁網籠罩大地。空氣,低沉窒息一片。

雲止站著沒有動,亦沒有說話。麵無表情的臉,眉宇幾乎緊皺成川形。

若是封亦修的身上,真如林思畫所言,被林思畫下了藥物,那麼,她剛才下山去,整個人或多或少是會侵染一些封亦修所處過的地方、空氣中所攜帶著的藥物。更何況當時封亦修動過武,藥物會成倍的自身上與衣袍上散發出來。

天機子並未聞出什麼,不知是林思畫在說謊,還是如林思畫所言的無色無味無毒?

花千葉也沒有說話,下一刻,不緊不慢重新望向林思畫的雙眼,溫度明顯更低了一分。眸光所過出,吹拂而過的空氣都絲絲縷縷凝結。

身後的一行聖玄派小弟子們,更是沒有任何動作了,一動不動站著。

林思畫見此,臉上的笑不由更深一分,似乎穩操勝券,“雲淺止,考慮的怎麼樣?到底是跪還是不跪?我今日既然敢單獨一個人前來,自然是有萬全把握的。或許,你可以不顧景夕的生死。畢竟,她隻是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鬟而已。”

雲止怒目而視,對那‘卑賤’二字很是不悅,但卻依然不言不動。那絲被要挾住之色,顯而易見。

“雲淺止,你可要快些,我可沒什麼耐心。”

“林思畫,景夕與你無冤無仇,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罷了。當年,你已經狠毒的毀了她的臉、挖了她的雙眼,還毀了她的一雙腿,為何就是不願放過她?”雲止被再三的威脅,忽的,麵無表情重提當年之事。似乎,是想要借此來牽動林思畫的惻隱之心,讓林思畫能良心未泯、心有不忍的放景夕一次。

林思畫聞言,一時,忍不住當眾笑出聲來。

斜眸、倨色道,“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林思畫一手做的。我現在隻後悔,當日的手段實在是太輕了。雲淺止,你如今不是已經貴為東清國的左相了麼?權傾朝野、名動天下,不是很有能耐麼?怎麼,連為景夕報仇的能力都沒有,還要反過來求我放她?”微微一頓,嗤笑更勝一分。臉上眼中,盡是輕蔑,“我剛剛已經說了,我會大發慈悲放了景夕的,隻要你跪下來求我。”

“景夕一直喜歡阿柱,你是故意嫁給阿柱來報複的是不是?”雲止再道,似乎,有些風馬牛不相及。

“是又如何?阿柱那個愚蠢的男人,還以為我真的喜歡他呢,簡直可笑。”事實上,林思畫對阿柱,是真的動了心。

對麵之人在這個時候扯問這些,林思畫隻當她是想拖延時間。

不願承認自己竟輸在了景夕之手,不願承認自己竟喜歡上了一個一直喜歡著其他女人、對其他女人念念不忘甚至是奮不顧身舍命相救的男人,更不願讓人嗤笑自己……再加上心中堆積的那一股怨恨,對雲止的怨恨、對景夕的怨恨、也對阿柱的怨恨,心中隻想將一切狠狠的都踩在腳底下。話語,便緊接著脫口而出,怎麼狠、怎麼傷人就怎麼說,“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他連給我提鞋都不配。當年,若不是他救了我、當時隻有我們兩個人,我看著他一心想尋找景夕,對一個廢物念茲在茲卻對我一個近在眼前的活人視而不見,我又怎麼可能為了一口氣就設計他娶了我?景夕她,憑什麼要人對她念念不舍?”

“憑什麼?就憑景夕她心地善良,沒有你惡毒。想來,當年村子內那一件事,也是你的傑作了?”雲止麵無表情依舊,冷然說道。

林思畫也不在乎承認,“對,就是我,是我找人去強暴景夕再誣陷她偷男人的。”

話落,挾持著景夕的手不自覺一把扣緊了景夕的頸脖。三年來,隻要一想起那一件事、想起那一日所發生的一切,她就恨不得去挖出那一個男人的屍體再鞭屍。還有封亦修,若不是因為他當日狠心的丟下她、她去找他,又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所以,祈求封亦修的原諒?簡直笑話!她也恨他,今日這樣設計他、算計他,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雲淺止,你說了這麼多、知道了一切,又到底能耐我何?”

“……”雲止不語。

這時,後方的那一行聖玄派小弟子,如潮水般向兩側分了開來。

一個男人,一個名叫‘阿柱’的男人,筆直站在後方。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剛才的那些話又都聽到了多少?

林思畫驀然一眼望去,整個人,刹時渾身一僵。

阿柱亦望著林思畫。腳下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邁出,從中間分開的那條小道一路走來。

林思畫看著看著,忍不住慢慢後退了一步。那過分挨近懸崖邊的雙足,足下的石子頓時便爭先恐後的一連串墜落了下去,發出一道道輕微的、連綿不絕的鶴唳風聲。

雲止對於阿柱的突然出現,毫無意外。事實上,人根本就是她事先讓人找來的。

阿柱越過雲止、天機子,與花千葉三個並排而站之人,在林思畫的前方三步之遙處站定腳步。

麵對麵而站,四目相對,林思畫這才驚覺上當。剛才的那些話,分明就是剛才那人故意引她說、說來給阿柱聽的。

下一刻,麵色再度一變,忍不住脫口怒道,“雲淺止,你好卑鄙。”

雲止冷笑一聲,對林思畫的話不予理會,“阿柱,今日讓你來,就是讓你看清楚林思畫的真麵目。你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舍棄景夕,不是因為景夕不好,也不是因為有人比景夕好,隻是因為你有眼無珠。”話落,目光越過前方的阿柱重新望向林思畫。從調查回來的消息看,林思畫似乎是真的喜歡阿柱。她對景夕所做的一切,一刀殺了她簡直是便宜她了。

林思畫望著阿柱,想要解釋什麼,卻終究無言。

阿柱望亦著林思畫。多年的夫妻,他是真的將她當作‘妻子’來對待、來疼愛,卻不想她嫁給他不是因為她所說的喜歡,而隻是為了一口氣。那日,看到她被人淩辱,他是憐惜的,他相信她所說的話。盡管親眼見到她殘忍的殺了那一個男人,可畢竟能夠理解。但沒想到……他究竟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懸崖下的風,始終一個勁的不斷席湧上來。

漸漸的,林思畫恨從心起。她如今的心中隻有一個阿柱,可‘雲淺止’竟這樣算計她,竟算計阿柱徹底的將她棄之。她該死……“雲淺止,好好好,你好,好的很。”說著,雙眸倏然一眯,一個側身將被挾持的景夕一把推向懸崖,攔腰半控製著腰身,致使景夕半個人探出了崖去。隻要一鬆手,便會墜落。

阿柱看著,本能的伸出手去,就要阻攔。

林思畫早有所料,騰出一隻手反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掌。他既然對她如此失望,那她也不稀罕了。與其等著他說出棄如薄冰的話,倒不如自己先棄之,“滾,給我滾開,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若是再不自量力的動手,就休怪我無情。”

阿柱一怔,腳步在那一掌下,控製不住的連連後退數步後才勉強站穩。

雲止與花千葉,以及天機子看著這一幕,頓時,不約而同的一道快步上前。後方的那一行聖玄派小弟子,也不覺紛紛上前了一步,逼近懸崖邊。

“後退,都給我後退。雲淺止,你若再上前一步,信不信我就鬆手了。”

林思畫看著,立即出言威脅,不失冷靜。同時,控製著景夕身體的手,故意的一鬆一緊。

刹時,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雲止緊接著一揮衣袖,示意所有人都後退一步,唯自己不退反進、再不緊不慢的上前了一小步,冷聲道,“林思畫,你說你恨景夕,其實說來說去你恨的人是本相、是雲淺止。今日,隻要你放了景夕,過往的重重本相都可以不計較,也會讓你安然無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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