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3 / 3)

古往今來,常有帝王為女人斷送江山,一直不屑之。可不想,如今,他竟也做了這等曾萬分不屑之事。

伸手,忽然情不自禁、毫無征兆的將麵前之人給擁入了懷中。她不知他到底是誰,也不知他當年會進入‘東清國’的原因,更不知他的目的、不知……

前路,似乎,有些茫然。

她,終將成為‘友’,還是‘敵’?亦無法預測。

“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一聲低喃,發自心間。宮宸戔閉了閉眼,為突如其來的情緒輕輕一歎,待再放開手時,依然是那溫柔如初的神色,親自喂著清粥。

雲止心細,能感覺到宮宸戔剛才那一瞬的氣息變化。心底,不覺升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張嘴,沒有拒絕,將清粥含下。片刻,故作皺眉、語氣輕鬆道,“明明味道挺好的,該不是你的味覺有問題吧?”說著,取過宮宸戔手中的那一勺子,舀了一口喂向宮宸戔。

宮宸戔自然不會錯過這等好的待遇,一口食盡,勾唇搖了搖頭。

“我的粥絕對沒問題,一定是你味覺有問題,再嚐嚐看。”雲止似不死心,動手再喂。

門外的雨,依舊持續不停的下著。古常有‘百煉剛,化為繞指柔’,這一刻,蕭蕭寒風吹拂而進,在落在人身上的那一刻,似乎也化為了暖流。燭光明亮,鍋內的粥,還是無聲無息的散發著嫋嫋白色的氳氣與香氣。

“若是你喜歡,以後,我經常做給你吃。”一句話,突然間,未加思索的脫口而出。

“真的麼?為夫剛剛說過了,隻要是夫人做的,為夫都喜歡。夫人這是,準備做一個賢妻良‘母’?”

那一個‘母’字,他專注的望著她。語音,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明顯的偏重了那麼一分。揚起的唇角,久落不下。若是她能夠為他生一個孩子,自是最好。或許,說不定,此刻都已經有了。東玄緒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可畢竟不是親生兒子,再親也會有所不同。

想到此,目光一寸寸向下,不由落向雲止平坦依舊的腹部。

雲止微微一怔,等慢慢明白過來宮宸戔話中之意,耳後,可疑的淡淡紅暈,隱隱一現。

宮宸戔看著,唇角的弧度明顯加深,忍不住俯過身去,在雲止耳畔出聲揶揄,“夫人,你是比較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雲止聽著,她想,或許這樣也好,不要再去糾結以往的一切。

第二日,早早起身的雲止,吃過早飯後,與宮宸戔一道前去看‘風氏部落’內的族人房屋都建的怎麼樣了?還有,昨夜的那一場大雨,有沒有造成什麼損失?

部落內的人,見到雲止與宮宸戔前去,紛紛問好,“小族長,姑爺好。”

雲止回以一笑,問候一番。待,一圈下來,竟已到正午時分。雨幕初歇的明媚陽光,異樣的燦爛。天朗,尤顯氣清。

“我們,回去吧。”

“我們,去看看那花,不知道有沒有被摧毀。”

同時側頭,幾乎,異口同聲。宮宸戔一笑,順了雲止的話,“好,一起去看看。”

白色的花海,雲止此刻依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花,從未見過。不過,非常漂亮。小小的花朵,五瓣包圍,中間同樣一點白。經過了整整一夜的暴雨摧殘,倒成一片,還沾著點點地上的泥土。

“算了,讓人將這些花除去。夫人若是喜歡,為夫以後……”花海,有些慘不忍睹,宮宸戔直言道。

“可是,以後再種,就不是這一片花海了。反正閑來無事,夫君不妨勞累勞累……”笑望向宮宸戔,言外之意一目了然。

宮宸戔聽著‘夫君’二字,心下驀然一動,“既然夫人喜歡,為夫自然樂意之至。”

飯後,雲止與宮宸戔一道努力。那夜,在這一片花海中所發生的一切,讓雲止始終有些臉紅心跳,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餘光,在不經意抬頭間,驀然瞥見一角妖冶的紅色衣擺,一晃而過。

好熟悉,好熟悉。

一刹那,雲止的腦海中、心中,滿滿的全都是這一種感覺。

“夫人,怎麼了?”察覺到雲止的異樣,宮宸戔順著雲止的那一視線望去,可並未看到什麼,出聲問道。

雲止麵上的神色,頃刻間完美的掩飾過去。可心中,那一絲被擾亂的心跳,卻怎麼也無法恢複。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綾帶,在牽引著她往前走。

“如果,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正麵臨著生死的危險、正等著你去救,你要恢複記憶嗎?”

“如果,那一個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正是宮宸戔恨不得欲除之之人,你說,宮宸戔會告訴你麼?又或者,你可以試試,拿你最重要之人的性命試試。”

“如果……”

耳畔,忽然響起一連串的聲音,卻徒然不知那聲音從何而來。

雲止目光一圈環視過去,未看到半個人影。可她很確定,每一個字,都非她幻聽,而是真真確確有人在對她說話。那一個人,她究竟是誰?有什麼目的?會是,剛才看到的、一閃而過的那一角妖冶紅色衣擺麼?她的話,到底可信不可信?還是,她要賭一把?選擇相信宮宸戔?

可是,昨夜便已經懷疑宮宸戔要殺自己熟悉之人,還可以相信麼?

到底,可不可以?

一時間,雲止的心中,很是難以抉擇。

宮宸戔越發覺得雲止有異,目光同樣環視一圈。黑眸半眯,劃過冷意。

“對麵的山峰上,聽賈禾說,生長著一種如雪蓮花一樣的百花,非常精美。我一直想要見一見,可賈禾說,對麵的山峰太過陡峭,一直未有人能成功采得那花,不知,你是否可以為我去采一朵?”片刻的冷靜思量,雲止心中已有決斷。對上宮宸戔的黑眸,淺笑著道。

“若是夫人喜歡,為夫帶夫人一起去……”

宮宸戔淺笑回道。言語之下,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些什麼。

雲止搖頭,神色中,隱隱約約流露出一絲疲憊與倦色,且言,“剛才忙了半天,我有些累了,不想動。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可好?”

宮宸戔望著雲止,認真的神色,似乎,想要看到那一雙明眸深處。

而,就在雲止以為宮宸戔不會答應時,卻聽得宮宸戔含笑一應,“累了就休息,等著為夫回來。”

話落,宮宸戔俯身,在雲止的臉龐落下一吻。隨即,足尖一個點地,便迅疾如風的飛掠向對麵的山峰。

對麵的山峰,在白霧繚繞處,看著不遠,實際路程卻遠勝目測。

雲止看著宮宸戔離去,直到宮宸戔的身影隱沒在對麵山峰之中,才向著剛才看到紅色衣擺的那一個方向走去。並非是信了那一個人的話語,而是,她倒想看看,對方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她的出現,那一刹的瞬間,宮宸戔都沒有發現,顯然是故意讓她看的。

山洞內。

運功調息了一番的花千葉,傷勢好了近半。起身,在洞口站定腳步時,才驚覺,已是中午時分。不知道,那一個人她怎麼樣了?昨夜,並沒有見到……

想著想著,腦海中的那一抹身影,竟翩然出現在了眼前。白衣女裝,衣袂飄飄。

這似乎,還是花千葉第一次看到雲止穿女裝的樣子。霎那的砰然心動,難以移開視線。隨即,不由自主的喚出聲來,“雲兒。”

雲止沒想到,一眼看到的,會是一個男子。因為,剛才響徹在她耳邊的那一道聲音,明明是不折不扣的女聲。片刻,雲止幾乎可以肯定,剛才看到那一個人並非是麵前之人。不過,麵前之人,給她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容不得摻假。他還喚自己‘雲兒’。他,到底是誰?

四目相對,雲止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努力的凝眉想了想,可卻徒引得腦子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下一刻,雲止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徒的向著地上倒去。

花千葉看著,快速上前,眼疾手快的一把攙扶住了雲止,才避免雲止落地。再抬頭時,昨夜的那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出現在前方。

“如今,宮宸戔不在,你可以趁機利用催眠法讓她恢複記憶。”

“你到底是誰?你對她做了什麼?”花千葉皺眉,前方之人的武功,連他都無法預測。他的出現,他竟然毫無所覺。

“我說了,我是你姐姐的好友。我,不會害你的。”最後一個字的字音落下,人已消失不見。

花千葉皺眉,那一個人,他到底是誰?下一刻,顧不得太多,快速為懷中昏迷之人把了把脈。幸好,並無異樣。略一思忖後,打橫抱起懷中之人,便快步步入了身後的洞內。

時間,悄無聲息的飛速流逝。天際的太陽,一寸寸的偏移弧度。

山洞中,過往的記憶,串聯成線,一一自雲止的眼前劃過。城樓上,初睜開眼,看著千軍萬馬撤離。街道上,初遇東方卜。蘊館中,初見宮宸戔……拜童泊為師……與景夕重逢……返回‘東清國’……

一切的一切,曆曆在目,清晰如昨日……

猛的,雲止睜開了眼睛。入眼,再熟悉不過的花千葉,他正擔憂的望著自己。

“雲兒,你怎麼樣?身體可有任何不適?可有記起……記起……”花千葉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一旁。心下,有些擔憂的同時,也有著一絲前所未有的緊張,還有絲絲希冀。在雲止普一睜開眼之刹,立即迫不及待的出言問道。

雲止望向麵前的花千葉,目光平靜。片刻,不覺慢慢閉了閉眼。

那些過往的記憶,好似一下子從一個封閉的盒子內釋放了出來。此刻,還爭先恐後的盤旋在腦海之中,怎麼也揮之不去……尤其……尤其是密室之中,雲澤天的死,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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