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敵(1 / 3)

殺敵

一字音落。

影衛周身,徒然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頃刻間,本就已經有些緊張的場麵,突的陷入了一觸即發之中。

邁步近前來的阿柱,頓時,腳步停下。後方所帶來的那一行士兵,隨即也紛紛拔刀相向。

片刻,阿柱一揚手,一邊示意身後的那一行士兵,先不許輕舉妄動。一邊對著前方的那一輛馬車開口,“右相,左相,今日,你們是絕出不去的,還是束手就擒為好。”三年的參軍生涯,練就了今日的沉穩與對待事情的冷靜。無形中,顯而易見,早已非當年那個剛剛出山、什麼都不懂的阿柱了。

“殺!”

回應阿柱話音剛落的,依舊是那一個字。幹脆利落,而又果決,不含半分溫度。

影衛們在這一聲命令之下,再沒有任何耽擱。轉眼間,刀光劍影,交織成一片。場麵,混亂而又不堪。不一會兒,濃鬱的血腥味,便不斷的向四周彌漫了開來。

馬車內,宮宸戔穩坐泰山,對外麵的殺戮淡漠以對。

雲止‘坐’在宮宸戔身側,身軀倚靠著身後的車廂壁。依舊閉著眼,深深的昏睡著。

後方的那一輛馬車內,景夕聽著外麵傳來的聲音,不免有些擔心與害怕,不敢亂動。腦海中,因著剛才那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牽引,不斷徘徊過阿柱的身影。以及,以往在山中的點點滴滴。半響,手,不由自主取出了衣袖下一直帶著的那一方絲帕。絲帕上,繡著‘景夕’二字。當初,失憶之時,這兩個字還是阿柱請教了別人之後,親手教她的。而她,又摸索著、一針一針將這兩個字繡在了絲帕之上。

阿柱身先士卒,勇猛無畏的應對武功不低、身手不凡的影衛。

忽的,也不知是誰一刀砍過去,落了個空卻恰砍到了馬車馬匹的一隻腳,將那腳硬生生砍成了兩斷。

霎時,整一匹駿馬,仰天一聲震耳欲聾的嘶鳴,猛然向著地麵趴去。馬車內的景夕,一時間,一個反應不及,便一咕隆從馬車內滾了出來。手中的絲帕,飛落開去。

影衛看著,立即有兩人,上前去保護。

阿柱不經意一眼望去,驀的發現,跌倒在地的那一個女子雙腿異樣。

下一刻,望著隨風飛舞在半空中的那一條絲帕,阿柱一個躍身而起,便一把緊握在了自己手中。

阿柱從小在山中長大,以打獵為生,不識什麼字。這些年來,也隻是勉勉強強、屈指可數的認得了一些而已。但是,‘景夕’二字,如何會不認得?當年,這兩個字,他一筆一劃更是不知寫了多少遍。難道,難道前方的那一個女子,她會是……會是……

“景姑娘,你沒事吧?”

影衛擔憂詢問。宮宸戔既然吩咐了他們照顧,自然不敢出半分差錯。

景夕那一跤,摔得不輕。雙手手掌心,刹那間,都磨出了縷縷鮮血。可是,眼下這樣危機的情況,卻不願影衛為了一個自己而分心。於是,用力的咬了咬牙,虛弱的搖頭道,“我,我沒事,小……左……左相,你們去保護左相。”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隻聽得那刀劍聲不絕於耳,以及聞得空氣中的濃鬱血腥味,景夕如何能不擔心雲止的安危?對她而已,雲止才是最重要的。

影衛聽景夕說自己‘沒事’,放下心來,將景夕扶起。

阿柱整個人怔在原地,剛才那一聲‘景姑娘’,他聽得一清二楚,“景夕,是你嗎?”

一刹那,縱是地點不對、時間不對、場麵不對……可那一聲問,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景夕,我是阿柱。景夕,你是景夕麼?”

景夕聞言,一刹那,渾身一僵,猛的回頭望向聲音傳來的那一方向。

而,一行影衛中的其中一名影衛,趁機一個飛快的上前,在阿柱難以置信望著景夕、震驚得一動不動之刹,眼疾手快、準確無誤的就將手中的鋒利利劍,架上了阿柱的頸脖,直接挾持住了阿住。旋即,目光環視一圈,對著混亂的場麵便是一聲大喝,“全都住手,不然,我殺了他。”音聲,洪亮有力。手上的力道,在眾人望過來的目光下,隨之明顯加重一分。

音落,交纏不休的兩方人馬,立即涇渭分明分了開來。

片刻,城門緩緩開啟。

一行人馬,挾持著阿柱,絕塵而去,留下一地不敢上前追捕的士兵與滿地屍骸鮮血。

“右相,是否殺了那一個名叫‘阿柱’的將軍?”馬不停蹄,眼見‘東清國’的邊境就在前方,一影衛策馬至馬車旁小聲詢問。

宮宸戔自然聽到了先前阿柱的那一句話語。

對於‘阿柱’這個名字,並不算太陌生。當年調查時,傳回來的信函中曾見過。

略一沉默,側頭,望向身側依然昏迷著未醒的雲止。道,“回‘東清國’後,先暫壓入牢內,等本相命令。”景夕是她在意之人,而阿柱,又是景夕所喜歡之人……罷了,就先暫且放著,以後再說。

“是!”影衛應聲,加快速度趕路。

‘北堂國’邊境內。

將命令傳達給阿柱的那一個大將軍,得知阿柱被挾持、宮宸戔一行人已經成功的出了‘北堂國’邊境的消息後,非但沒有一絲擔憂,相反,還有些幸災樂禍起來。將這樣的大事,交給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將,不是愚蠢、可笑是什麼?最後,還不是要他親自出馬?如此一來,倒也明顯襯托出了他的能力與重要性。

思及此,心情,不覺轉好。吩咐道,“來人,八百裏加急,馬上送回國都。”

下方,屈膝而跪的那一名小兵,恭敬的一拱手後,起身雙手接過案桌前之人遞過來的那一封加急信函,便一個轉身飛快的走了出去。

‘百花宮’內。

花千葉快馬加鞭返回,一個躍身下馬。

之後,如往常的每一次一樣,先行前往後山的山洞看望沉睡的花千色。

當年,他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那一段最艱苦的歲月,那一份‘姐弟之情’,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改變與磨滅的。

冰冷的山洞,寒徹入骨的冰雕,儼然如一個白色的冰世界。常人,在這裏往往呆上片刻便已經受不了,可那一個人一沉睡就是多年。

冰棺之中的人兒,容顏依舊,神態依舊,微弱的氣息依舊。

花千葉輕輕打開冰棺後,令棺底將冰棺中之人給承托出來。低頭,專注的望去。

花千色一動不動的‘沉睡’著,雙手,交握輕置於自己平坦的腹部,依舊是與當年入棺時一模一樣的姿態。濃密的長睫,如羽翼覆著在那一雙緊閉的眼簾處。

“姐姐,其實,看得出來,她是在意宮宸戔的。”

“那夜,我要她留在我身邊,可是,可是……她卻拿了雪狐,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但是姐姐,我真的很喜歡她,怎麼辦?三年前,我就看出了,宮宸戔對她有所不同,也看出了宮宸戔似乎對她動心了。於是,我便想讓她喜歡上我,從而報複宮宸戔。然,最後,她沒有動心,卻是賠上了我自己。”

整整三年有餘的時間,他一步步徹底輸了自己。

那一夜的那一件事後,花千葉曾前來山洞,看望過沉睡的花千色一次。

不過,那一次,因著事情剛剛發生,因著那一人的轉身,心底,自然或多或少的存在著一絲惱意與氣。於是,什麼也沒說。

可是,這一次,經過了月餘的時間,在外麵,所有的惱怒與氣,早已悉數轉化為了黯然歎息與思念。望著麵前始終沉睡不醒的花千色,忍不住說出那一絲心生。

“姐姐,若是你能夠蘇醒過來,那該多好?”

“如果可以,我願意,拿我自己的性命,來換姐姐你的蘇醒。”

不是一句空話,不是一句謊話,多年來,若是可以,花千葉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片刻,手,輕緩的撫摸上沉睡之人的臉龐。那冰冷如寒水的溫度,刹那間,從指腹竄延進骨血。對宮宸戔,如何能不恨?此仇,如何能不報?

許久許久,花千葉按下機關,合上冰棺,一個轉身出去。

冰棺內之人,在腳步聲漸漸聽不見後,羽扇般的睫毛輕微一掀動,一雙眼悄無聲息睜開。

傻瓜,你究竟有多喜歡那一個人呢?若是以往的你,直接將那人困在身邊便是,怎會如眼下這般……此次對她下毒,也算是對她的一點小小‘懲罰’。她不該傷你的,葉葉。隻要有姐姐在,任何人,也不能傷你分毫。你所想要的一切,姐姐也會幫你。

葉葉,隻要你喜歡她,那麼,她便是你的。

片刻,伸手緩緩推開冰棺的棺蓋。冰棺中之人慢慢坐起身來,踏出寒凍入骨的冰棺。

長長的紅色衣擺,蜿蜒拖延在水晶剔透的冰麵上。一步一步,悠然似漫步般向著另一間冰室走去。待,停下腳步、打開那一間冰室的石門,隻見,冰室內,盛開正豔著一大片火紅色的彼岸花。

那如血一般的妖冶,與拖延過地麵的衣擺,幾乎融為一體。

她走過去,步入美靨如畫的彼岸花花海,再在彼岸花的花海中緩緩落坐。指尖,輕點上彼岸花的花瓣,再閉上眼享受般的輕微一嗅,悉心照料裏麵的每一朵彼岸花。這一間密室,是她後來親自拓展出來的,即便是花千葉也不知道。

彼岸花,地獄之花!

一番沉睡醒來後,就不可自拔、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它。

‘東清國’邊境城池內,大將軍府中,景夕在宮宸戔離開後,才得以進屋看望昏迷不醒的雲止。眼下,心中對被囚的阿柱擔憂不已,可卻又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

房間內!

雲止被安置的床榻之上。

閉著眼,始終沉沉的睡著,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所覺。

“小姐,你說,景夕該怎麼辦?小姐……”去求宮宸戔?想想,景夕就覺得害怕。而,最重要的是,宮宸戔絕不會點頭答應。

“小姐,怎麼辦?小姐,你醒醒好不好?小姐……”

景夕一時忍不住輕輕搖晃起雲止的手臂,想要雲止蘇醒過來,想要雲止幫她救出牢內的阿柱。

宮宸戔出了房間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吩咐影衛好生看守,不得有半分差池。一幹邊境的將領們,急急忙忙緊跟其後,每一個都大氣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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