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3 / 3)

楚飛揚看著那白衣漸漸消失不見的方向,心底不知怎麼的,徒然有些悵然若失起來,“朱大哥,你真的要將那琳琅送去給左相?”

“難道,你朱大哥是一個不講信用之人嗎?”

朱銀安笑著不答反問。話,既然當時已經說出口了,自然說到做到。

楚飛揚並非這個意思,隻是……隻是……撓了撓腦袋道,“朱大哥,你說,左相非要那琳琅做什麼?”

“這琳琅,聽老鴇剛才的話,應該是‘北堂國’的人,乃是老鴇從商販手中買回來的。之前,聽說,曾在‘北堂國’的青樓呆過……”朱銀安答非所問。難怪,那男子一眼看上去有些不同。美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帶著一絲女子般的柔弱。

“‘北堂國’的人?”楚飛揚意外,脫口反問一句。旋即,心底越發的悶悶不樂起來。這北堂國,專出‘童孌’與‘男伶’,而‘童孌’與‘男伶’的用途,相信沒有人會不知道。那這左相非要買他……

東麗城,縣官的府邸內。

當雲止回來的時候,宮宸戔還沒有回來。沐浴更衣一番後,準備好好的等等宮宸戔,想知道他到來的目的。隻是,最後等到的,卻並非是宮宸戔,而是朱銀安讓人馬不停蹄送來的——琳琅。

夜幕下,花園中,一隻角上懸掛著一盞紅色燈籠的涼亭內,雲止看著到來的琳琅,不由細細的打量起來。

之前,在那一艘畫舫之中,因為人太多、太嘈雜,又與楚飛揚幾人談說,所以,並沒有看得太仔細、認真。此刻,但見,在亭子外的石子小道上緩緩停下腳步的男子,一襲半透明的如雪白衣。清風一拂便倏然飛揚開來的衣袍,尤顯得身著單薄。纖細的身形,如女子一般不盈一握。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綁在腦後。羽扇般的長睫,無聲無息半斂著,在眼簾處投射下一層淡淡的剪影。修長的雙手,懷抱著先前所撫的那一把古琴。在琴弦的映襯下,尤顯得十指優美更勝女子。

“你叫‘琳琅’?”半響,雲止開口問道。

“是,奴家名喚‘琳琅’。”亭子外的男子,緩慢輕聲回道。音聲,輕柔如風。

雲止一怔,隻是,徒然不知是為那太過柔弱的音聲,還是為那‘奴家’二字。雖然,三年的時間,早已經讓她習慣了下人婢女們自稱‘奴才’、‘奴婢’,可眼下這……徒的有些說不出的不習慣起來。

下一刻,雲止看了看越來越深的夜色,不覺攏了攏身上的白色衣袍。初春的深夜,還是比較寒冷,道,“既然來了,那便為本相撫上一曲吧。”說著,示意亭外之人走進亭來。再喚來侍衛,準備一壺熱酒與兩件披風。

琳琅低垂著頭,一步一步,異常小心翼翼的步入亭子。

“坐吧,無需太拘束。”看著對麵之人如此小心謹慎,雲止不覺淺淺一笑。畢竟,太過謹慎之心態,是撫不出什麼好聽的琴曲的。

琳琅躬身行了一禮,然後,在雲止對麵落座,將懷中的古琴輕輕放在石桌之上。一舉一動間,雖比前一刻好了不少,但還是明顯的殘留著那一絲謹慎,生怕一個出錯。

酒與披風,很快便被送了上來。

雲止示意侍衛將其中的一件披風遞給琳琅。看琳琅的高度,與自己相差無幾。身形,更是差不多。自己的披風,想來他應該也會正合適才是。

琳琅不料,一刹那,詫異的抬起頭來,怔怔的望向對麵的雲止。

而雲止,這才第一次看清了對麵之人的眼睛。隻見,那一雙清澈的雙眼,如一彎碧水。

琳琅旋即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於是,又急忙低垂下頭去。卻也因此,越發清晰的感覺到了那一絲自手中接過的披風所帶來的暖意。指尖,輕不可察的微微一顫。

“且撫一曲你平日裏最拿手的曲子。”

雲止開口吩咐,似乎未察覺到對麵之人的那一瞬異樣。

琳琅頷首,下一刻,優美的琴聲,倏然自那恍若行雲流水般撥動開琴弦的十指之間流瀉而出,恍若天籟。

雲止端著酒壺,後退開一步,落坐在亭子的回廊之上。修長的身軀,慵懶的倚靠在涼亭回廊的回欄之上,悠然的喝起酒來,屏足了耐心等著久久未歸的宮宸戔。

夜深寒氣重,那熱酒,便一杯接著一杯的不知不覺下肚。略顯沉醉的神色,也不知是醉在了美酒之中,還是醉在了那令人陶醉的琴音之中。

當宮宸戔踏入府院的時候,首先聽到的,便是自亭子那邊傳來的琴音。濃眉,不覺輕微皺了皺。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將那一個琳琅給帶回來了。抬步,向著琴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一行侍衛們,緊跟其後,沒有出聲。

廊道上。

站定腳步的宮宸戔,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樣一幅堪稱美麗與和諧的畫麵。一人,悠然落座在亭子的回廊飲酒,神色陶醉。一人端坐亭中石凳,專心撫琴。

“多久了?”薄唇,淡淡吐出三個字,辨不清情緒。

侍衛一怔,急忙喚來小廝詢問,再回稟道,“回右相,已經有半個多時辰了。”

音落,宮宸戔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緊。卻聽,亭子內傳來一道懶散帶笑的聲音,“右相,你回來了?”

幾個字,在深夜,刹那間如一陣暖風拂麵。宮宸戔一愣,隨即,邁步走過去。一身因趕路而攜帶著的風寒,在亭之角上懸掛著的那一盞燈籠散發出來的光線下煙消雲散。

“退下吧。”

三個字,顯然是對著撫琴的琳琅吩咐。

琳琅聞言,停下撫琴,抬頭望向對麵的雲止,等著她吩咐。

雲止揮了揮手,示意琳琅退下。同時,慵懶倚靠的身軀,慢慢坐直起來。

寒風吹拂,一時間,坐直身的雲止,忍不住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到不想,有些醉了。眼前,徒然有些昏昏沉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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