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灝琛聽著聽著,後背,不知不覺全都倚靠在了身後的木門上。最後,深深的閉上了眼。
雲止看著,微微關心著開口道,“左相,你怎麼樣?要不要稍微坐一下?在下去找下人過來?”薛灝琛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的不好。
薛灝琛輕輕的搖了搖頭,“你且為本相描述描述那一個人的容貌。”
雲止點頭,將東方卜的容貌,一一描述給薛灝琛聽。而,在說到一半之際,卻忽然被猛然睜開眼睛的薛灝琛給硬生生打斷,“你說,他身著靛青色長袍,長發散落、僅綁在身後?年約二十二三歲的樣子?”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薛灝琛的腦海中,倏然劃過一抹熟悉又陌生模糊了的身影——三皇子垣。
雲止再點了點頭,東方卜的容貌,可以說非常的清俊,那樣的散發,更是有一種還說不出的感覺。
薛灝琛頓時再閉了閉眼,許久沒有再出聲。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而後,再度望向麵前的雲止,複雜的神色,也不知究竟是歎氣還是鬆氣,“或許,本相已經知道雲太傅讓你前來的原因了。”
說著,薛灝琛示意雲止攙扶他一把,將他扶到前方、祠堂正中央的地麵上、那園圃跪下。
常年從不間斷燃著燭火與冥香的祠堂,明亮一片。
一眼望去,雲止除了看到一行姓‘薛’的牌位外,還看到了先帝的牌位與一塊無字牌位。而看那端放在先帝身旁的位置,幾乎可以百分百的斷定,那一塊無字牌位所祭奠的主人,身份應該非常之高貴。
“皇上,你看到了麼?這一根簪子,它如今又回來了。”
望著前方的牌位,薛灝琛的神色再度激動,手掌緊握簪子,“是三皇子垣他還沒有死,如今又回來了。”
雲止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三皇子垣’四個字。據說,當年那一件事之後,他便被先帝給囚禁了,再未在人前露麵過。後來,東申澤即位為帝,欲要除之,以絕後患。三皇子垣便連夜帶著自己當時唯一的那一個兒子逃了出去。可最後,還是被逼無路,帶著兒子一同落了波濤洶湧的海浪中。生存的幾率,幾乎為零。那此刻薛灝琛所說的‘又回來了’,再一看東方卜的年紀,難道,東方卜便是當年同三皇子垣一道落海的、三皇子垣的兒子?
思及此,再看那被薛灝琛握在手中的簪子,雲止衣袖下的手,不覺緊握成拳,那是一種被算計的憤怒。沒想到,當初,根本不是什麼意外相遇,而是對方有意為之。
薛灝琛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一眨不眨的望著前方先帝的牌位,神色中,似乎在做著某種異常艱難的決定。許久許久,隻見他,終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樣子,再一望去,竟好似一下子蒼老了數歲。開口,示意雲止走近。
雲止在薛灝琛的身側蹲下身來,等著薛灝琛開口,並不說話。
薛灝琛望著雲止,沉默了片刻、又似重新打量了片刻後,終再次開口,“當年,乂王魔性發作,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子與兒子後,便一夕間消失不見了。這一根簪子,乃是乂王當年親手所做、送給他妻子的。原本,是要隨著乂王他妻子一同入葬的,可三皇子垣卻因為與乂王感情深厚,想要留下簪子作個紀念。而三皇子那日落海之時,帶著的,便是這一根簪子。據你剛才所言,那麼,那東方卜便是當年三皇子垣的那一個兒子。”
“左相未見到本人,還是莫要如此肯定為好。”雲止聞言,淡淡說道。
薛灝琛虛弱一笑,下一刻,一邊抑製不住的連連咳嗽,一邊也不知怎麼的弄了一番手中簪子,便從簪子之中奇跡般的抽出來一張卷著的、細小的紙張,“此簪子,裏麵另有玄機。其他人,是怎麼也看不出來的。”說著,將紙張緩緩的展了開來。
裏麵的內容,幾乎與薛灝琛所料想的一樣。
薛灝琛再示意雲止起身,去將先帝牌位後麵的那一個小盒子取過來,打開。但見,那裏麵安安靜靜放著一麵半手掌大小、長方形,用金子造的金牌。
“既然他讓你前來,便是相信與你。這令牌,你且帶走把,拿去給他。”說完,薛灝琛閉上眼,歎了一口氣,“如今的皇帝,沉迷享樂,一切朝政都已被宮宸戔把持。即便今夜除了宮宸戔,可難保他日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乃至更多個宮宸戔。不如……”
雲止被如此算計,心下憤怒並不拿金牌的同時,也不免微驚,看薛灝琛此刻如此自信的樣子,難道宮宸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