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宮獨處(1 / 3)

與宮獨處

馬車,在眾人的視線下,依舊一動不動停駐在原地。就連馬車前方那四匹雪白色、並駕齊驅的千裏良駒,也是一樣。無形中,仿佛在昭示著車內之人究竟是何等的穩若泰山、氣定神閑。

駕車的兩名車夫,同樣如此。巋然、筆直端坐在馬車車棱的左右兩邊,手握馬鞭,麵不改色。

周遭的空氣,隨之不同尋常的一靜。甚至,還可以清晰聽到半空中林思畫直直飛落向馬車的那一道呼嘯鶴立之聲,以及衣袂劃破空氣的颯颯聲響。

轉瞬間,距離越來越近。速度,始終有增無減……

而,眼看著林思畫就要猛然撞上馬車之時。隻見,兩名手握馬鞭的車夫終於動了。

可是,花千色早有所準備。衣袖下的手,在車夫動作的前一瞬間,先發製人,指尖倏然飛射出了兩塊碎小石子。

車夫猝不及防,亦反應不及。在揚起馬鞭毫不留情揮向林思畫的那一刹那,紛紛落地。迅即,快速抬頭,但見上空中向著馬車飛落而來的林思畫,在千鈞一發之際,就像是突然被什麼給硬生生定住了一般。整一具身軀,瞬間靜止在了半空之中、馬車斜前方不過一手掌的距離。一頭烏黑的長發,因為慣性繼續上前,隨即淩亂的鋪蓋在後腦之上,再絲絲縷縷的散落下來。朱紅色的衣袍,垂直往下。

霎時,風止,雲靜,空氣停滯。

銀裝素裹的茫茫天地間,沒有一個人發出哪怕是一丁點的聲音。

林思畫被雲止與花千色之前的石子同時擊中,已吐出了一口血。此刻,被定在半空中,隻覺渾身痛徹非常。

僵持的場麵,不覺,無限製的向遼闊空曠的四周展了開來。兩名車夫,不知何時已經從地上爬起,畢恭畢敬的垂首站在一側。破廟後方,急急忙忙一同趕上來的那一行百花宮婢女們,麵麵相覷一眼後,皆齊齊一致的停在了花千色後方的不遠處。花千色悠然自若的負手而立,未帶紅色麵紗的俊臉,麵部堪稱完美的線條輪廓,絕美簡直令與天同齊的璀璨晨光也不禁黯然失色。

雲止一襲白衣,周身渾然天成一股冷冽之氣……

下一刻,氣氛,漸漸詭異的凝結了下來。低沉的氣壓,自每一個人的頭頂密不透風籠罩而下。

許久、許久,久到半空中被定住的林思畫差不多快要疼痛窒息而死之時,隻聽,安靜似無人的馬車車廂內,終於不鹹不淡的傳出了一道平緩醇厚的聲音,“這就是花宮主送本相的‘見麵禮’嗎?”

微微一頓,周遭凝結的空氣皆明顯的隨之愈發一窒,直令在場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深度凝神、屏息起來,“隻是,花宮主不覺得這一份‘見麵禮’,也太寒酸了一點嗎?”平靜無波的語音,淡然無緒。不緩不急的話語,閑然如‘老朋友’之間敘舊。而,伴隨著這樣的語音與話語,靜止在半空中的林思畫被一道勁道十足的力道毫無憐香惜玉的徒然一揮,整個人便如貨物一般一個折身,直線飛落向了不遠處的花千色。

“確實是有些寒酸了。可是,本宮不過是借花獻佛,雲公子可喜歡的很。”

一襲紅衣,妖冶若血一般的顏色閃耀奪目。話落,不屑一顧的反手一揮掌,半空中的林思畫便又一個折身。

“如此好的‘禮物’,兩位卻不喜歡,可真是暴殄天物、有些欠缺眼光呢。”隻身一人立在破廟大門正前方的雲止,唇角微勾起一縷淺淡的笑。話落,同樣的反手一揮。隻是,唯一不同的是,她並不是如馬車內之人與花千色一般將林思畫當成一件‘東西’揮丟出去,而是令迎麵而來的林思畫驟然墜落在了自己前方。

繼而,低頭,居高臨下、麵無表情的垂眸望去。她不找她,沒想到她竟自己不知死活的送上門來。

林思畫整個人重重的怦然落地,身軀,直接深陷入了厚厚的雪層之中。刹那,冰冷的寒意交纏著痛楚蔓延過四肢百骸,滲透入骨髓血液。喉間,一口的鮮血便又抑製不住的猛然湧了上來。隨即,憤怒的咬牙、快速抬頭,扭曲的恨意在一雙怨恨瞪大的眼眸中不斷滋生、纏繞。使得一眼望去,本該是讓人心疼的場景,可卻又讓人生不起一絲憐惜之意。

雲止看著看著,不由越發笑了。隻是,那笑,非但沒有半分深入眼底,還在瞳眸的表麵凝結了一層薄冰。

奢華的馬車,在這一係列過程中,依舊一動不動停在原地,仿佛被釘子生生定住了一般。四匹雪白色沒有一絲雜毛的良駒,同樣屹然不動。四角懸掛著精致宮鈴的車廂,不知不覺,再一次陷入了靜謐之中。若不是剛剛,裏麵真的有人出聲,險些要讓人誤以為那不過是一輛空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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