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相宸戔(3 / 3)

下一瞬,那些黑衣人手中的‘鐵帽子’齊齊飛射而出,如羽箭、如雨滴毫不留情向著房屋這邊襲來。電閃雷鳴間,如何還能出去白白送死?於是,鎮定如初的雲止,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地上的小男孩,再一個折身,借用纏繞在房梁上的那一條鐵鏈便三兩下的翻身上了屋頂。好在宮宸戔已經先一步破屋而出,那偌大的洞口,恰令雲止可以借躍。

當雲止的雙足踩踏在屋頂上時,下方的整一座屋子,都如地震般猛烈一震。

低頭望去,後方那一麵牆壁,無數隻‘鐵帽子’飛旋出來,再又收了回去。厚厚的牆壁,如馬蜂窩轟倒在地。

一刹那,雲止倒吸了一口氣。若是剛才稍稍慢上一分,那牆壁,恐怕就是自己的下場了。而如此連番劇烈動作下來,右肩膀上的傷早已經不知裂開嚴重到了何種程度。

麵色,越發蒼白下去。

身上的白色衣袍,右邊半側幾乎全都紅了。手一按,還有鮮血從指縫間滲透滴落下來。

宮宸戔側頭望向雲止,薄唇的那一絲弧度淺淡依然,竟是在這樣近乎絕境的場景下談笑風生,“公子,扔了你手中那個孩子,才是明智之舉。”

“殺了你,或許,更是明智之舉。”雲止聞言,頓時,竟也是勾唇淺淺一笑,挑了挑眉。這一刻,她幾乎已經可以完全肯定,宮宸戔之前是看到了小男孩的。隻是,這個男人他怎麼能冷心無情到這種程度?不僅見死不救,還將擋開的‘鐵帽子’麾向小男孩……

“不錯,這確實也不失為明智之舉。”宮宸戔淡雅韻笑,“隻是,公子你行嗎?”

“你……”

一刹那,雲止衣袖的手猛然收緊。

兩個人,不合時宜的在白茫茫一片的屋頂上對峙了開來。

夾雜著飛雪的呼嘯寒風,自兩個人周身席卷而過。他白衣飄逸,她白衣渺渺。他黑眸如潭,不起波瀾。她明眸怒視,隱現一層火光。

不得不說,雲止的性子,一貫是近乎如水的淡定,像眼下這般喜形於色的生怒,著實少見。可是,對麵的那個男人,讓雲止忍不住不氣。

但究竟氣什麼,回頭想想,又覺自己似乎突然有些孩子氣、有些好笑了。

雲止手中的小男孩,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哭泣。一雙水靈靈剔透的大眼睛,在無人看到的角落,閃爍過一抹與年齡不相符的陰鷙與殺氣。

地麵上連成一片的黑衣人,在全力一擊不中後,再度發起攻擊。

宮宸戔薄唇似冷非冷一勾,忽然,一個優雅躍身而起,似不想再與黑衣人糾纏下去,隻簡簡單單的一招便輕而易舉的擋開了所有的攻擊。

半空中,他黑發如緞,衣袂飄搖,恍若臨立天地間的神祇,令人難以直視。

黑壓壓一片的黑衣人隨之紛紛飛躍了起來,嚴嚴實實的一圈包圍住他。肅殺之氣,在包圍圈的上空無止境的向四周蔓延與盤旋開來。陰暗飛雪的天地間,沉悶一片。

突的,所有黑衣人孤注一擲的全力一搏。

還是那生死一線的險峻一刹,他慢條斯理、從容不迫而動,仿佛根本感覺不到危險,又仿佛根本不將這樣險象環生的危險看在眼裏。動作,無上優雅,合該是用來欣賞的。然,那幹淨利落的一掌之下,所有的黑衣人卻全都身首異處、如斷了線的風箏向著四麵八方橫飛了出去。

霎時,一道道的紅色鮮血,如水流在半空中揚起一道又一道水線弧度。

他淩空立著,翩然不動,如仙如魔,任由那些碎裂的屍體如塵埃墜落地麵。紛揚的白雪,縈繞他周身。

這個男人,殘忍與優美並存,狠辣與雅致同在,那般的矛盾卻又奇妙的融合為一體。雲止一眼望去,心下,竟又是不受控製的狠狠一震,許久許久也難以轉開視線。

世間,怎會有這樣的男人?

片刻,在所有的屍體徹底墜落地麵之際,他翩然飛掠而回。

雲止深深的屏息,硬生生迫使自己移開目光。然後,準備下屋頂離開此處。她發現,這麼大的動靜,這‘蘊館’竟自始至終沒有跑出來一個人,真的很不尋常。也不知那東方卜現在在哪裏?又如何了?

這時,宮宸戔已悠然立在了雲止麵前。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雲止懷中的小男孩,以詭異般的速度忽然一掌襲向了近距離的宮宸戔。

雲止不料,腳步不受控製的後退了一步。然,小男孩似乎看出了宮宸戔不會殺雲止一般,在揮出了那一掌後,一個側身旋轉便來到了雲止後方,一掌將雲止推向宮宸戔。

宮宸戔反手輕輕一揮,沒有讓雲止靠近,卻也急刹般穩定住了雲止晃動不穩的身體。

可,這時,已經再度近前來的小男孩,一掌狠絕的就將擋在中間的雲止給擊飛了出去。同時,又一掌擊向宮宸戔,狠絕的欲直取性命。動作,快準狠,竟像是專業殺手。

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一如之前牆壁撞塌、小廝穿著的男人飛入雲止所在房間時一樣。

然,再快,卻還是快不過宮宸戔,他似乎早有所料。但,唯一未曾料到的是,雲止在被小男孩擊飛出去的那一刻,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東西穩固身體的那一下,手掌自宮宸戔的衣袍上劃過,抓住的,卻是他腰間的那一塊玉佩。

玉佩脫落,雲止便帶著那一塊玉佩飛掠了出去。

環繞‘蘊館’一圈的,是一大片盛開正豔的梅林,雲止就這樣向著那一大片梅林墜落。

宮宸戔一掌直接毫不留情的取了小男孩的性命後,目光稍一環視,手掌淩空一吸,便將屋內房梁上纏繞裝飾的那一條紅絲綢給取了過來。旋即,向著雲止所墜去的方向一把攤開。

那豔麗的紅綢,頓時,便徐徐的展了開來,如一條紅毯在半空中一劃。

下一瞬,他足尖輕點紅綢如踏平地,一路飛身向著雲止追去。那梅林中有屍體、那枝頭盛開的梅花沾染了血漬,他可不想髒了他的雙足。

雲止麵朝上永無止境的墜落,抬眸望去,她可不認為這樣一個狠絕的男人會好心的出手救她。手,不由得一把握緊了手中所拽的那一塊玉佩。然,盡管如此,那踩踏著紅綢一路飛身向著自己而來的男子、那如夢似幻的一幕,還是再一次令雲止深深震撼了。一眼望去,那人,竟恍若仙人下凡。白色的衣擺與烏黑的墨發,直直的向後飛揚開去,翻湧起一道又一道深淺不一的弧度。傾世無雙的容顏,潔白的雪花與漫天而起的紅色花瓣,肆意縈繞他周身,美到極致,竟是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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