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離去(2 / 2)

一案桌、一白紙、一筆墨!

一襲藍衫溫文爾雅的俊美男子左手輕提右手垂落的衣袖,慢條斯理研磨。

她左手執筆,在數萬千雙瞪大的眼睛直視之下,從容不迫款款落筆。雋秀字跡卻容著一股蒼勁之力,素手柔腕卻不失穩沉大氣。那‘休書’二字,更是一筆一劃鐫刻了一個女子的果決瀟灑,泱泱氣質。

封亦修中毒渾身無力,但峻拔而立的身軀雙手手指卻早已深深的扣入了掌心與膚肉內。

齊文靜側目而望,一字一句盡收眼底。忽然,心下止不住微微一疼,為麵前女子而疼。有那麼一刹那,他甚至情不自禁的想要為她拂去那一身酸楚與蒼涼。

最後一個‘止’字落下,雲止深深的閉了閉眼,眼眶中竟隱隱感覺到一絲酸澀,為那一個名叫‘雲淺止’的女子酸澀。

“齊先生,請你親自為我宣讀一下這一份‘休書’,可好?”當片刻後再度睜開眼,她的眸色已恢複如常,看不出半分情緒。一邊悠然淺笑放下筆,一邊對著專注側目的齊文靜禮貌開口。負到身後的雙手,白色衣袖在風中愈發飄逸,翻湧開一道接一道深淺不一的弧度,帶起瑟瑟聲響。

齊文靜沒有拒絕,修長優美的雙手將案桌上的紙張輕輕拾起,麵朝城下數萬兵馬。

休書!

兩個字落,天地間一片嘩然,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鋪天蓋地!

我,雲淺止,聖武九百一十八年夏和親嫁給了南靈國大將軍封亦修。然,卻被他無情的棄之、辱之。

議論聲,不知不覺漸漸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開始不由自主隨著那一個開口之人而動。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隨著那一個開口之人手中的那一張白紙、那一份休書而動。

城樓上,一箭奪命。我不怨、亦不恨。因為,在我雲淺止的眼中,我的夫君,一直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國為民的大將軍,絕不會在兩軍陣前受敵國所要挾,棄舍國家與大義。

空氣倏然一肅,密密麻麻黑壓壓連成一片的人,竟奇跡般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可最後我才發現,我錯了,我看錯了這個男人。他的義正言辭原來不過隻是虛偽的麵具,他的凜然大義更是可笑至極。而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一國之將,也不配做我雲淺止的夫君。故,今休之,從今往後再無任何關係。

雲淺止!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落,天地間靜止了。

寥寥數語,卻似能看到一個女子的錚錚鐵骨、傲然淩立於世之氣。

最後,‘這樣的男人——休!’六個字,清晰盤旋在每一個聽了休書內容後的人腦海中。不再是對女子休夫的可笑嘲諷,不再是天方夜譚的嗤笑,而是義憤填膺。

封亦修本就緊握成拳的手,再度不斷的收緊。麵無表情的神色,沒有人看得出他此刻的情緒,也沒有人敢靠近他一步。

齊文靜慢慢的轉回身去,一遍讀完,心竟又微微的疼了一遍,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很陌生很陌生。然,身後,哪還有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目光環視,她就恍若人間蒸發了一般。

而此刻的雲止,已經獨自一個人行走在了通往外麵的密道之中。

齊文靜想利用她來挑撥東清國與南靈國的關係,可她,又豈是容他算計之人?與封亦修之間的恩恩怨怨,也便隨著那一紙休書了斷了吧。從今往後,再無任何關係。

一步步踩踏在地麵上的步伐,在陰冷森寒的密道中帶起一道又一道悠遠綿長的回音。

她離去,不帶走任何東西,就連那很有可能‘名動天下’的美名,也留給了身後那一襲藍衫。孤身一人,倒也是自由自在,風淡雲輕。

這般想著,便不知不覺走出了幽長的密道。

外麵的風景,如畫美麗,繁花似錦。而她的人生,自這一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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