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鳳和遲夜白湊過去,發現甘樂意指著牆上的一片黑紅色斑點。
“……是血。”司馬鳳問,“什麼時候的?”
“應該是昨夜的。”甘樂意說,“蘸點兒霧水,還能擦下一些來。”
牆上的血跡和地上的血跡形狀不一樣。地上是圓點,是滴落造成的,牆上卻是片狀,是噴濺出來的。司馬鳳站在血跡麵前,比劃了一下,血液噴出的位置大約在他下巴和脖子一帶。
“你家公子大概多高?”遲夜白問那仆人。
“跟司馬家主差不多高。”仆人說。
司馬鳳點點頭:“原來如此。凶手擄走這幾個人的時候,是先抓破了他們的喉嚨。我們原先以為抓破喉嚨是為了不想讓他們出聲,如此看來,這還是一個讓這些公子哥兒們驚恐害怕的手段。”
“且他們都知道喉頭是關鍵地方,失血之後便不敢胡亂掙紮。”遲夜白接了他的話,“便於凶手帶人走。”
他們對東菜市的地形不熟,司馬鳳和遲夜白簡單商量之後,決定留下兩個人在這兒守著,其餘人先回去,遲夜白則到十方城分舍去安排探子,查探逃走的暗娼和巷子底部的暗巷通往何處。
從十方城分舍出來之後,司馬鳳問他想不想去喝茶聽故事。
“十方城這兒的普雲茶樓十分有名。”他說,“而且可以聽到很多信息。”
“去吧。”遲夜白說,“不過去之前,我得跟你說一件剛剛想起來的事情。”
遲夜白看著走在兩人麵前的甘樂意和宋悲言。甘樂意還是不擅長騎馬,緊緊抓住韁繩,腰都直不起來,宋悲言正教他要抬頭挺胸。
“說什麼?”司馬鳳很感興趣地眨眼。
“京城花宴一案中,那位王爺豢養的死士裏,有一個人極擅長使鎖喉功。”遲夜白伸手比劃,“如果他的目的不是鎖喉,而是傷害對方的喉嚨,應該也輕而易舉吧?”
“你真覺得這個案子和花宴類似?”司馬鳳皺眉,“但花宴主要是為了享樂,這案子的凶手是在發泄。”
遲夜白沉默不語。四人又走了一段路,眼看普雲茶樓就在前麵,遲夜白突然拉著司馬鳳的衣袖。
“花宴案裏麵的人都死光了麼?”
“死光了,真的是一個不剩。”司馬鳳低聲道,“那王爺可不管什麼人,什麼身份,隻要是出現在那個地方,可能傷害過他女兒的,他全都下了手。”
“不,我是問,那些被售賣和褻玩的孩子呢?”遲夜白臉色凝重,“他們也都沒了嗎?”
天窗仍亮著,但躺在床上的張公子是一點兒也看不到了。他被蒙著眼睛,塞住了嘴巴,在床上瑟瑟發抖,四肢百骸的疼痛,身體內外的疼痛,所有的疼痛都令他恐懼,讓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氣。。
方長慶喘著氣,從床上走下來。蘇展拿著剪刀站在床邊,剪刀上還沾著張公子的血。
他看著蘇展,心想,自己也被蘇展弄成了一個怪物。
方長慶以前並不覺得淩.虐一個無法反抗自己的人會有什麼快感,但接連如此抓了幾個,殺了幾個,他漸漸能懂得蘇展的樂趣所在了。
他看都不看一身傷痕的張公子一眼,直接問蘇展:“怎麼處理他?”
“你要跑嗎?”蘇展彎下腰,溫柔地問張公子。他從他口裏掏出一團破布,張公子立刻發出了啜泣的聲音:“不跑……我一定一定不跑……”
蘇展哢嚓哢嚓動了幾下剪子。張公子像是被蟄了一樣,整個人都彈起來,兩條腿夾在一起,哭叫道:“別別別!別用這個!我我我四代單傳,我還要傳宗接代……”
他話未說完,身下的傷口又崩裂了,剩下的話全都變成了哭聲。
蘇展有些煩,把剪刀扔到一邊:“這個不好玩,太喜歡哭了。我比較喜歡上一個。”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方長慶:“長慶哥,你再去找一個吧?”
方長慶沉默地穿好衣服,還沒係好腰帶,蘇展就撲過來貼在他身上:“長慶哥,我說什麼你都會做的,是不是?幫我再抓一個呀。”
“蘇展,不行。”方長慶硬了硬心腸,“你心智不足,或許不能懂,但這種事情是越做越危險的,我倆會死。”
“不會的。文先生不是教過我們嗎?”蘇展軟了聲音,“我們按照他說的做,一定沒錯的。”
“文先生他……他不是什麼好人。”方長慶輕聲說。
蘇展的眼色一下就變了。
他從方長慶身邊跳開,一腳踹在床腳,嚇得剛剛歇了哭聲想聽兩人說什麼的張公子又哭喊起來。
“你也不是什麼好人!”蘇展麵露怪異的猙獰之色,“你也不是!要不是你帶我到京城,要不是你說京城的廟會好玩兒,要不是你,我不會變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