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的救命恩人。”司馬鳳笑道,“現在沒有紙筆,無法訂約,就當我跟你有一個約定吧。來日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上天入地,我都為你去做。”
“……沒有人這樣感激救命恩人的。”遲夜白說,“鬆開吧,我要生氣了。”
“你不會生氣的。”司馬鳳說。
遲夜白的聲音裏帶上了一些笑意,似乎有點兒好奇:“為什麼不會生氣?”
司馬鳳胸口一熱,脫口而出:“因為我是你的意中人。”
此時慕容海的家裏,小桌邊上圍坐的三個人都興致勃勃,滿臉喜色。
“共乘一馬!”慕容海的夫人抓住自己丈夫的手,“阿海,共乘一馬!”
慕容海被她抓得胳膊都疼:“是是是,不就一起騎馬麼,也不必高興這麼早。”
“馬都共乘了……”慕容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還有嗎?再說說?”
阿四說得口幹舌燥,茶壺又空了。
“雖然一路共乘,但遲少爺對我家少爺總是一副臭臉,我覺得懸。”慕容海起身去提來熱水,阿四繼續說道,“少爺挺可憐的,你是沒見到,他臉上手上都是傷。”
慕容夫人捂著胸口:“哎喲,這苦肉計。”
“當家肯定看出是苦肉計了。”慕容海說,“他隻是不說破而已。”
“為何不說破?怕我家少爺丟臉?”阿四奇道,“我家少爺在你當家麵前一直都沒皮沒臉的,怕什麼?”
慕容海和慕容夫人同時笑著搖頭,一臉神秘莫測。
阿四:“為什麼呀?為什麼?”
慕容夫人:“阿四,你沒喜歡過什麼人吧?”
阿四臉上微紅:“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一件事情不說破,可能是怕對方沒麵子,也可能是自己不想說破哩。”慕容夫人悄聲道,“若是說破了,還怎麼和你家少爺一起騎馬?”
阿四慢吞吞地“哦”了一聲,似懂非懂。
“你的意思是,遲少爺……也挺中意我家少爺?”阿四隻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隻敢在心中默默揣摩的事情突然之間明朗了,忍不住激動起來,“那遲少爺為啥這麼……嗯,也可能是我家少爺太沒皮沒臉,所以你們當家那樣才是正常?”
慕容海把新的一壺茶端過來,先給自己夫人滿上了。
“當家和你家少爺的性子完全不一樣,考慮的事情也不一樣。”慕容海說,“即便他真的中意你少爺,他也絕對不會說出來,更不會有行動的。”
阿四:“為什麼?”
慕容夫人笑道:“因為他不是一個人,他肩上有整個鷹貝舍。”
阿四:“少爺肩上也有整個司馬家。”
慕容海搖搖頭:“不一樣。司馬家和朝廷淵源極深,即便出了什麼事情也有官道和江湖路兩種方式去解決。鷹貝舍純然是江湖幫派,如果當家能與別的大幫派聯姻,那麼鷹貝舍就能站得更穩,否則……你知道的,鷹貝舍是情報販子,得罪的江湖人和江湖幫派絕對不少。”
阿四愣了半晌,訥訥道:“沒有別的路子嗎?”
慕容夫人吃了顆蜜餞:“其實我覺得別的路子是有的,但在當家看來,全都比不上這條路牢靠。”
“當家不能冒險。”慕容海補充道,“老當家隻有他一個孩子,鷹貝舍所有人都看著他,他沒條件冒險。”
司馬鳳說完那句讓自己發熱的話,發覺遲夜白愣了一會兒,默默把手抽走了。
……說得不對麼?
司馬鳳緊張起來:“小白?”
“酒喝完了,你回去歇著吧。”遲夜白起身道,“明日一早要啟程,別睡太晚。”
“……你生氣了?”司馬鳳連忙改口,“我說錯了,你才是我的意中人。我是不是,倒沒太大關係……”
“沒生氣。”遲夜白頓了頓,放輕了聲音,“非但沒生氣,還有些高興。”
司馬鳳謔地站起。
酒氣烘得兩人的臉都熱起來。司馬鳳站得很近,遲夜白嗅到他身上的氣味,是桂花釀,還有別的,總之都是他不討厭的氣味。溫暖的氣味,令他臉頰發燙的氣味。
他狠狠眨了眨眼,開口道:“罷了,你回去睡覺吧。”
司馬鳳詫異地皺起眉頭。遲夜白仿佛明白了他的話,又仿佛不明白——他突然意識到,遲夜白不是不明白,是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笨拙地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