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良人聞言點頭,讓遲夜白先說。
消息是青河城那邊的鷹貝舍探子傳回來的,說是發生了殺人奇案。
青河城距離蓬陽城不遠,也是一個臨海的城市,隻是地理位置遠不及蓬陽那麼好,沒有大江大河經過,港口也狹窄疏淺。
這所謂的“殺人奇案”發生於前幾日的深夜,一對老夫妻和他們的孫女被人以鐵錘擊打致死,死狀淒慘,十分可怖。凶手於第二日淩晨在城門被抓住,那時候他腳上正穿著沾了血的鞋子。
“既然抓住了,還需要我們做什麼?”司馬良人奇道。
“因為凶手有些怪異,聽聞被捕之後很快就承認了自己殺人的事實。”遲夜白說,“他潛入和殺人的手法十分熟練,官府懷疑他不止這件命案,但即便拷打也問不出結果。”
司馬良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遲夜白將一行人請入鷹貝舍,遲星劍和英索夫婦已在大廳等候著了。
因鷹貝舍是情報販子,房舍的設計與其餘人家大不相同,初初走入還覺得有些詫異:雖然外頭是一堵高牆,但走進去才發現裏麵十分空蕩。除卻長長的走廊和滿目花樹,其餘地方也看不出任何情報販子的痕跡。
但據山崖而建的鷹貝舍實際上已經將腳下的整塊岩石全都挖穿,所有情報資料全都貯藏在地下,四麵澆灌鐵水泥漿,死死封緊。那地方守衛森嚴,非遲家人不可進入,司馬鳳雖然十分好奇,但也從未向遲夜白提過要進去看看之類的要求。
鷹貝舍最高的地方是鷹棚,但因為建在海邊,即便高也不過六七層而已。鷹棚中有樓梯,一路往上,鷹貝舍飼養的所有鷹都在鷹棚裏,除去地下的那個中空鐵塊,鷹貝舍裏就數鷹棚最為重要。
英索是司馬良人的弟子,和傅孤晴又是關係極好的姊妹,四人草草說了些話便開始坐在一旁喝酒。遲星劍讓遲夜白帶司馬家其餘諸人去廂房,還細細叮囑讓他將司馬鳳安排在他的廂房附近。
“靈瑞眼睛傷了,你好好照顧他。”遲星劍說,“不要鬧脾氣。”
司馬鳳原本是高興的,但一聽見遲星劍以隨意口吻說出自己的字,立刻又覺得鬱悶了。
真的難聽……太難聽了。
從小到大,司馬鳳都常到鷹貝舍來玩兒,那間廂房不是客房,實際上就等於他在鷹貝舍這兒的住所。
他的院子和遲夜白的院子緊緊挨著,分享一道矮牆。司馬鳳以前常常提了酒菜翻牆去找遲夜白,但現在做戲要做全套,他不能翻牆,於是摸索著往前走。
此時已是深夜,阿四從廚房給他順來些充當夜宵的食物後便到慕容海的家裏拜訪了,司馬鳳拎著酒菜,走得十分小心翼翼。
“為何不來扶扶我?”他又一次差點被絆倒之後,忿忿道。
“都瞎了,為何眼神還這麼準?”遲夜白輕笑道,“我在這道上擺了四塊石頭,你倒回回都踢得準。”
“不惱我了?”司馬鳳抬頭笑道。
遲夜白立在牆頭,是靜夜中一道冷淡的影子。
司馬鳳雖然看不到,但也仿似能看到:看到青年麵色冷靜,嘴角一點似笑非笑,衣衫將全身線條勒得清晰明快,細腰長腿,腰間佩劍的劍鞘在月光裏閃動著星點銀光。
他咧嘴笑了,舉起手中酒菜:“來尋你喝酒。”
遲夜白從牆頭跳下,落在他麵前,想了想,伸出自己的手。司馬鳳看不到,也不知道他這個動作,仍舊舉起酒菜笑著瞧他。遲夜白接了他手裏的東西,順手攥著他手掌,往自己院子裏牽。
酒尚溫著,小菜也熱著。少意盟的桂花釀十分濃烈,遲夜白不敢喝多。
“騙我好玩麼?”他問。
“沒有騙你,我確實看不見。”司馬鳳答道。
“騙我說騎不了馬,那你今天是怎麼來的?”
“……”司馬鳳才明白對方見到自己也不打招呼的原因,連忙笑道,“此馬非彼馬,它熟悉我呀,即便我在馬上坐不穩,它也不會甩我下來的。”
遲夜白哼了一聲。
司馬鳳突覺這安靜十分令他喜歡,於是也收了臉上的戲謔表情,手在桌上摸索,捏住了遲夜白的手指。
遲夜白:“?”
司馬鳳遲疑了一瞬,飛快將他的手拉起來,在唇邊碰了一碰。
遲夜白的手僵了,幾不可覺地顫抖,但沒有抽開。
“……做什麼?”他低聲喝問。
司馬鳳在他的縱容裏得到了一點兒勇氣,又親了親,這次停留得久一些。遲夜白仍舊沒有抽開手,隻將手指縮在一起,抓緊了司馬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