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麼麼地種,媽媽不知道。”瑉珠笑道,“龜奴倒是曉得的,但他也不說我。隻那麼一小角的地方。這蔥長得可好了,特別香。霜華炸了豆腐之後一定要撒上一些的。”
豆腐是金黃的,上頭落著翠綠蔥花和渾圓蔥白,看上去很是可口。
“霜華她們呢?”遲夜白問,“落座吧,不必這樣拘禮。現在你們是主人,我和司馬是客人,客隨主便。”
“雪芙在蒸餃子呢。”瑉珠說,“她做的餃子特別好,今兒晚上做的是雞肉餡兒的,是她的拿手菜。”
遲夜白也不由得好奇起來:“你們都愛做菜?”
“平時沒事做,就做菜咯。吃吃家鄉菜,感覺也高興點兒。”瑉珠笑道,隨後指著門外悄悄說,“雪芙是芳菲集的頭牌,霜華是沁霜院的頭牌,平時你們都隻曉得她倆彈琴唱歌,可她倆也是很有趣的人。”
“我知道。”司馬鳳喝著酒,笑眯眯地點頭。他不讓遲夜白喝酒,隻給他倒了茶。
遲夜白略略低頭,聽瑉珠嘰嘰喳喳地講話。瑉珠身上有不太濃烈的香氣,妝容也並不濃,所穿的衣服和所佩戴的飾品都十分簡單。遲夜白知道這是因為今日宴席裏有一個他。這些姑娘們各各舍去了她們賣笑生涯中真正拿手的部分,以另一副麵貌出現在這裏。
遲夜白看著桌上熱騰騰的菜肴,頭一回感覺到這些女孩子和世上的任何一個女孩都是一樣的。喜歡同樣的東西,熱衷同樣的東西,隻是因為身處不同的境地,才有了各自迥異的命運。
他很慚愧,抬頭去看司馬鳳。司馬鳳拿著酒杯和身邊的兩個姑娘講話,眉目間全無嬉笑和輕佻之意,隻當身邊的隻是普通江湖女子。那兩位姑娘顯然和司馬鳳也是熟悉的,笑得毫不顧忌。
“遲少爺,你喝酒嗎?”瑉珠問,“霜華這裏有桂花釀,很好喝,別的客人都喝不到的……”
司馬鳳立刻跳出那頭的談話,打斷了瑉珠:“他不喝。”
遲夜白:“……嗯,我不喝。”
瑉珠有些失落,但很快又興致勃勃地問起遲夜白各種各樣的江湖故事了。
“遲少爺,你跟司馬少爺都很好。和我們見過的很多人都不一樣的。”瑉珠說,“尤其是司馬少爺,他是瑉珠見過的,最好最仗義的男子。他從不胡亂動手動腳,特別規矩,而且很敬重我們。金煙池好多姑娘都喜歡他的,我也喜歡他呀。他就是話本裏說的那種大俠,正氣凜然的。”
瑉珠誇得太過了,遲夜白忍不住笑出聲。
司馬鳳假裝生氣地看瑉珠:“你啊,怎麼老對著別人誇我,為何不直接與我講。”
瑉珠神神秘秘地對著遲夜白笑,搖搖頭,似是吞下了一肚子的話。
司馬鳳輕咳一聲,招呼瑉珠:“別整這些了求你們。瑉珠,你家鄉那個曲兒好聽,給遲少爺唱唱?”
遲夜白:“她家鄉是哪裏?”
司馬鳳:“唱了就知道了。”
瑉珠笑了一會兒,看看遲夜白,鼓足勇氣紅著臉開口唱起來。她聲音稚嫩清亮,唱著那些山間小調,合著其中情意,頗有些纏綿:
“高台挑起明燈盞,
鳳凰飛來心纏纏。
鳳凰有朝離家去,
山花入來喜漫漫。
高台又點明燈盞,
雪天我屋好燒炭。
山花莫要離我岸,
阿哥共妹暖成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