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個兄弟?”他放輕了聲音,語調減緩,“他也跟你一樣,殺了好幾個姑娘,將她們的手腳也擰斷了。”
夜香郎渾身發抖,牙關格格作響,拳頭抓緊了鐵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高興嗎?你有個兄弟呐。”司馬鳳說,“高興的吧?雖然你兄弟也是個殺人犯,可他畢竟是你兄弟。雙生子之間傳說有些感應,是他教你怎麼殺人的麼?怎樣用毒,怎樣下手,怎麼銷毀痕跡……是他教你的,他怎麼教的你?寫信?可是你和他都不識字。他來找過你?但你明顯不知道他的存在?是他教你的吧?你這樣的人怎麼知道怎麼殺人呢?殺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你學不來的,太難了,你這樣的人……”
“沒有人教我!我沒有兄弟!”夜香郎突然大吼,刺目的陽光令他睜不開眼,“我沒有兄弟!我從來沒有!沒人!我自己幹的!”
甘樂意在自己的小院子裏收拾東西,把用於檢驗的東西全都一一燒毀。火盆裏竄出火舌,吞吃了纖薄的衣片。他蹲在火盆旁邊,一邊燒,一邊烤火,溫暖自己因為在水裏洗刷太久而覺得冰涼的雙手。
宋悲言從外麵走進來,神態有些呆呆的。甘樂意不高興看他這樣子:“機靈點兒,遇上什麼事都別慌。怎麼了?”
“夜香郎抓住了,司馬大哥他們回來了。”宋悲言抓抓頭,“這案子好奇怪呀。”
夜香郎跟司馬鳳招供了,說的全是自己如何決意殺人和處理屍體的事情。
他幼時確實被賣到魯王府,在府中過了幾年,因為猥褻府中侍女最後被打得半死趕了出去。無處可去,他隻好隨著別人去倒夜香,如此這般又是幾年過去了,他如今負責的是東南角這一片,其中就包括金煙池。
當年之所以會抱著魯王府那侍女,全因她腳上穿了雙青蓮色繡鞋,發上係著簇新的絳紅色發帶。夜香郎說不清自己為何會喜歡這兩樣東西,隻說一看到就想起娘親,想和她親近。那侍女自然不想與他親近,他沉默寡言,行事為人又十分陰沉,出了魯王府之後窮困到極點,幹的又是被人輕賤的活計,自然也沒有人注意過。
容珠是第一個與他和顏悅色說話的姑娘。
他很喜歡容珠,又說容珠錯就錯在她實在不應該穿那樣的繡鞋,係那樣的發帶。想“親近”的願望變成了暴虐的*,他輾轉幾日,終於去搜集鼠須草製了毒汁,迷暈容珠後拖上了車。折斷容珠手腳的是他自製的一個把手。那把手形似人爪,可以張合,力氣很大。因為當日在魯王府被毆打導致左手無力,若沒有這個把手,他連桶子都提不起來,因而總是隨身將它攜帶。夜香郎在容珠身上嚐到了女人的滋味,留戀不已,把屍體丟棄在巷子裏之前,還割了一截頭發作為紀念。
“司馬大哥問他為何要擰斷手腳,又為何要用刀刺傷女人的腹部,他說……”宋悲言眼睛裏閃著光,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像是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他說是有人在夢裏教他的。”
甘樂意:“……什麼?啥玩意兒?夢裏?”
宋悲言:“對呀。”
不止是殺人的方法,連帶毒汁的製作方法,夜香郎也說是有人在夢裏教他的。他原本無心殺容珠等人,但他施暴之後,心裏隱隱約約想起了夢中聽到的話。有個他想不起形跡的人跟他說找怎樣的藥草,用怎樣的工序製作,又告知他人體那個地方最容易擰斷,刺幾刀可以致死。他割了容珠、小雁和春桐的頭發,小心翼翼地裝在香囊裏,一個個地給香囊命名,說那是他妻妾留給他的信物。
甘樂意:“……這謊也太,太不像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