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舟是不是那個來過我們家裏的先生?”
“是。”司馬良人點點頭,“人帶回來了麼?”
“你為什麼要讓我和小白去找他?”司馬鳳有些氣急,“他當日離開的時候明明叮囑我們,絕不可在小白麵前提起他,或者讓小白知道他的事情。你居然還讓小白也上清平嶼?!”
“這是文玄舟要求的。”司馬良人捋著自己的胡子,“他說自己身染重病,命不久矣,一定要再見一次牧涯。牧涯當年勞他醫治,他是怕自己死了之後牧涯會有什麼不妥。我就是怕出事,才讓你跟著牧涯去的。”
司馬鳳哭笑不得:“我跟著有什麼用啊!”
司馬良人:“當年不是你一直陪著牧涯麼?”
司馬鳳:“……陪著是陪著。”
他沉默片刻,開始跟司馬良人說起清平嶼上的事情。
此時司馬家的大廳裏,遲夜白正滿頭是汗地應付傅孤晴。
“桃花確實好看……魚沒吃上。對挺好看。嗯,好看。怎麼個好看法……我說不出來。真的是好看。”遲夜白手忙腳亂,“晴姨,你不如去問司馬鳳,他看得比我認真多了。”
“他讓我來找你的。”傅孤晴拉著遲夜白的手,“小白呀……”
遲夜白差點發抖。這名稱是被司馬鳳喊起來的,他萬萬沒想到傅孤晴也跟著這樣叫自己了。
“最近腦袋還疼麼?”傅孤晴很擔心,“你別想太多事情,晴姨見你每天在外頭奔波,真的很擔心。”
“沒關係。”遲夜白放軟了聲音說,“我現在已經能整理自己看到和記下的事情了,以前那種問題不會再有了。謝謝晴姨,當年若不是你們幫我,我早就瘋了。”
“說什麼怪話呢。”傅孤晴責怪道,“你這樣的人天上地下我也隻知道一個,這麼厲害,上天不忍折磨你。”
她捏捏遲夜白的手,很是高興,又繼續問起清平嶼上麵的事情來。
遲夜白記憶力驚人,但他很小的時候也曾經曆過瀕臨崩潰的可怕境地。他站在鷹貝舍的門口,周圍所有的人聲、景物、色彩、氣味,瘋狂地湧進他的眼耳口鼻,令他小小的腦袋如同裂開一樣疼。他隻要見過聽過就不會忘記,可世上的冗雜太多,多得令他近乎發狂。記憶像沉重的鐵塊一樣填在他腦袋裏,他每天都緊緊閉著眼睛捂著耳朵,不看不聽才能尋得一絲可憐的清明。
在他日漸虛弱的時候,司馬良人尋遍江湖,找到了能救治他的大夫。
遲夜白將這件事永遠記在心裏。
正和傅孤晴說著桃花魚的事情,忽見阿四從外麵跑了進來。
“我們帶回來那孩子安置好了麼?”遲夜白問他。
“安置好了。夫人,少爺呢?”阿四一臉惶急。
傅孤晴:“跟老爺談事情呢。怎麼了?”
阿四咽了口口水,眨眨眼睛不說話。
傅孤晴狐疑道:“你們在外麵給少爺惹事了?怕什麼?”
阿四看看遲夜白,哂笑道:“不是給少爺惹事,是少爺惹的事找上門來了。”
遲夜白:“……?”
阿四:“沁霜院的霜華姑娘來找少爺哩,就在門口等著。”
傅孤晴臉色一凜:“沁霜院?!金煙池那邊的沁霜院?!”
阿四:“是的。”
傅孤晴轉轉腕上鐲子:“帶著孩子來的?還是大著肚子來的?”
阿四恭敬道:“都沒有,穿得很素,不顯眼,戴著頂紗笠。”
傅孤晴嘿地冷笑幾聲,隨即站起,大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