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夜白:“……笑什麼?”
“和司馬少爺相似,那應該很好看了。”慕容海正色道,“當家不必多說,我們懂。”
遲夜白:“……懂什麼?”
慕容海:“都懂,都懂,走了啊。”
說完揮著自己馬鞭,在遲夜白坐騎屁股上拍了幾下。
此時蓬陽城東南方的沁霜院中,一壺茶剛剛沏好。
“聽聞鷹貝舍的人已經入城了。”清透茶水從壺嘴汩汩流入杯中,倒茶的女子容貌嬌媚,一雙手修長白皙,扭頭衝斜躺在榻上的一位俊俏青年說話,“司馬公子不回家看看?”
司馬鳳湊過去聞了聞那茶,忍不住讚道:“好茶呀。這個貴得很,霜華呀霜華,不是說攢錢贖身麼,你哪兒來銀子買?”
“你上回給我的!”霜華將茶壺重重坐在桌上,笑罵道,“你巴巴地給遲夜白討來了幾兩,結果他不收,你便轉手給了我。”
司馬鳳總算記起,收起扇子在掌心一拍,麵上露出個浮誇的驚訝神情:“對!”
霜華:“在我麵前還做什麼戲。回去吧回去吧。”
“家裏可不如你這兒舒服,快把上次那曲兒彈給我聽聽。”司馬鳳滿足地喝著茶,搖著扇子說,“霜華,你這焚的什麼香?味兒咋這麼勾人呢?”
“恒春香*,不止貴,還難買。”霜華歎氣,“你要聽什麼呀?”
等茶喝完了,新曲兒也聽完了,霜華看看時辰,再次給司馬鳳下了逐客令。
司馬鳳不動,揉揉手腕,抄起矮幾上的筆,說要給霜華畫個像。
霜華將他從軟榻上拖起來。司馬鳳長腿勾著榻上矮幾,霜華死拽也不動。
“沁霜院居然趕客!”司馬鳳嚷道,“傳出去可太損你們名聲了。”
“走吧司馬公子。你再不走,你家那位就找上門來了。”司馬鳳不放腿,霜華也不放手,“他踹壞我這兒幾扇門了,你數數……”
話音未落,房門砰的一聲巨響,果真被人從外麵踹開了。
霜華倒吸一口冷氣,雙手頓鬆,司馬鳳立刻滾到了地上。
外頭日頭已西垂,暮色漸漸升起。
遲夜白站在門外,麵色很涼。
屋內兩人瞧著屋外那個,屋外那個瞧著屋內兩人。
司馬鳳從地上利落爬起,拍拍膝蓋灰塵,笑著往外跨了幾步:“小白……”
他話未說完,遲夜白冷冷瞧他一眼,他立刻不出聲了。
“回家。”遲夜白低聲道,“你爹找你。”
刑名世家司馬和鷹貝舍遲家由於各種原因往來頻繁,加之又有各種……複雜關係,江湖人都曉得這兩家的小公子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蓬陽城的沁霜院、香珠樓、紅煙樓、芳菲集、芙蓉院……裏頭的姑娘們,也都曉得的。
隻是她們曉得的內容和江湖人曉得的不大一樣。
“司馬公子,又被抓回去啦?”香珠樓的姑娘甩著手絹兒。
“回去要跪釘板的喲。”芳菲集的老鴇咯咯嬌笑。
“遲少爺,遲少爺!倆月不見,你怎的又俊了啊?”芙蓉院的姑娘直接往遲夜白的馬上扔了朵香花,“司馬公子哪兒有我這麼識趣呀?”
在笑聲裏司馬鳳夾著馬腹緊走幾步:“小白,走快點兒。”
遲夜白冷笑道:“怎的,曉得丟人了?”
“我不丟人。”司馬鳳笑道,“我是不想讓這麼多人看你。”
遲夜白:“……”
司馬鳳:“你這麼好看,要是個個瞧了都中意你,那怎麼辦?你隻有一個,你是我……”
“回家!!!”遲夜白臉上浮現薄紅,怒道,“走!!!”
司馬鳳笑著點頭:“好好好,咱們回家。”
兩人拐出了煙花巷,眼見晚風拂動,遲夜白心情漸漸平靜,這才轉而跟司馬鳳說起正事來。
“我已經見過你爹了。”他說,“他說清平嶼上有些事情想讓你我去處理。”
“去呀。清平嶼現在可好看了,遍地桃花,魚也正肥著。”司馬鳳說,“我還跟霜華學了一首曲兒,可以在桃樹底下唱給你聽……”
他在遲夜白的眼神裏默默停口了。
“他讓我們去清平嶼找一個故人。”遲夜白看著眼前街道,“清平嶼上出了命案,你爹怕這詭怪案子會牽連他那位老友。”
“嗯?”司馬鳳終於收起嬉笑之色,“有多詭怪??”
“你聽過人麵燈麼?”遲夜白問。
司馬鳳:“啥玩意兒?繪了人麵的燈籠?”
“不是。”遲夜白說,“是用人皮做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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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春香:傳說中的香品,出自一種葉似蓮花、芬芳似桂花的恒春之樹。《拾遺記》中說燕昭王從仙人手中獲得過這種香。(《香乘》)
*白如元:司馬鳳很喜歡的一位詩人,寫的豔詩十分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