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病遇何人分藥餌(2 / 2)

柳浥雨雖然頭痛夾上眩暈,隻能雙目緊閉,這大夫的言語卻是在一片絲絲聲中字字入耳,心中不由亂罵,自知這次是有血氣不足,大受風寒,兼之用功過巨,強自支持所致,什麼陽極格陰,什麼回光返照,說的一套一套,這是鄉下的庸醫未見內功極深之人,自己有通了任督,那是脈行更速,哪裏是什麼將死之象,苦於嘴唇緊咬,這些字卻一個也說不出來。他聽的那青年用一種惋惜的聲音說道:“誒,幸好家父臨走時留下一粒牛黃安神丹,雖然此丹極是貴重,但是否能治,在下也不敢保證,這位兄台姑且服之,稍後再看。若是有用,那就再開白虎湯清清餘熱。”

這是把我當死人在醫了,他正想強撐起身說明不用,聽那老頭說道:“先生且慢,小老兒也粗通藥石,能否看看?”他強睜開眼,見那青年做了個隨意的手勢,那老頭走過來搭住他左手寸口。

老頭剛剛搭住,也是輕輕唔了一聲,他但覺這老頭食指中指按在他心脈和肝脈上,無名指並不按下。按了一會兒,中指提起,無名指複又按下,三根手指都有提按,或輕或重,時偏時正,竟似在撫琴一般。

他看出這老頭絕非普通之輩,再伸手一摸胯部,僅僅一個時辰,竟然隻有微微疼痛,想是這老頭的上藥及其靈驗。

老頭“嗯哼”一聲,又換了他的右手繼續搭脈,過了片刻,臉現喜色,拍拍雙手,起身道:“依小老兒之見,他並未有多少重疾,不過偶受風寒,邪氣入於額頂三陽諸脈而已,小老兒給他開個方子,煎藥吃了再說不遲。”說著走到案前,找了筆墨,便伏案疾書。

那青年大夫猶自不信,搖頭說道:“這位老丈,我學醫尚未精至,那也是有的,可這位客官六脈皆大,流轉急速,這難道不是重症麼?你這樣妄下結論,可是要害死人的。以我來看,還是先服下安神丹,再做安排。”

老頭並不抬頭,說道:“先生,病有千種,法無一定。我同伴平時脈行如何,我也不知,但此時見他六脈雖洪,卻全是正道,相比他天生便是六陽脈也未可知。他脈行雖速,但此時他呼吸亦是極短,一息之下,脈不過四至,並非急症。再見他頭額無汗,想不過是風寒而已。”說話間,已將方子擬好,那青年大夫搶上來同看,隻見方子並不大,隻寫著:

麻黃 三錢 桂枝 二錢 杏仁 二錢 天麻 六分 葛根 二錢 白芍 二錢 炙甘草 一錢 大棗三枚 兩服

那青年微微冷笑,說道:“這不過是傷寒論中淺顯的藥方,加建了幾味而已,來醫你同伴這樣的急症,哼哼。”不再下說,意思是找這樣的方子都能醫好人,未免也太離譜。

老頭卻不答話,從包袱中掏出一貫製錢,說道:“還是煩請先生抓藥。”那青年哼了一聲,吩咐門口少年找出星戈稱,按老頭所寫,從土瓷瓶中稱了藥材,分為兩包。

老頭又拱手道:“我們初到貴地,尚未落腳,還想煩請在先生這邊煎藥。”

青年把老頭老婦帶進後院,不一會兒,藥香彌漫。約有一刻功夫,那老婦端了一碗淡黃色的藥湯出來,示意柳浥雨趕緊喝下。那青年冷眼旁觀。柳浥雨勉強睜眼,拿過藥湯,咕嚕一聲,一口喝下。老頭含笑點了點頭。

此時天色已黑,少年已經關了大門,點起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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