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訪舊尋新益自傷(2 / 2)

李若荷順勢反削,叫道:“終於亮出兵刃了,好,我們大戰三百回合!”

柳浥雨本想回話,但他覺得通了周天後呼吸與蘘時有異,反而不如以前能夠邊戰邊說,總覺得每次話到嘴邊,真氣就流轉過去閉了他鵲橋,心中更是憂愁。

李若荷全無守勢,尺半長的兵刃在她手中竟像是有丈餘長,飄逸的白色影子裏盡是道道青光閃出,從各個匪夷所思的方向向著柳浥雨刺來。

柳浥雨幾次堪堪躲過,右手衣袖卻以被削去一大半,左手袖子也是留下了好幾道劍痕。

他凝神以對,卻覺得李若荷的劍法中隱隱有太白的劍意,使出來卻全是陰柔之氣,偶爾劍光暴長,竟有點袁子期那蓬萊派的意思。

李若荷久戰不下,卻不急躁,各種奇異招式源源不斷使出,有些連柳浥雨都未嚐得見,幸虧功力不足,否則柳浥雨早就被這些變化萬端的奇特劍招傷於刃下。

他越戰越奇,太白固然每代招收七位徒弟,但若未有當代掌門許可,門下弟子是萬不能私傳劍訣的。當年北邙諸人下山分道,這也有原因。

雖然江湖上少了不少太白劍術的流傳,但也少了不少學藝不精弟子的敗壞之事。至於蓬萊派,那更是一代隻傳二人,別人別說要學,未通任督的就是把他們的秘訣放你麵前也休想學的分毫。

可是李若荷使出的一些劍招確實極有兩派所長,明眼人一見便知,可她乃是宗室貴女,從未涉足江湖,又何能學得此種絕學?

兩人翻翻滾滾,在佛光寺的廢墟上戰了幾近有一刻。二人俱是白衣,遠遠看去便像是兩隻白色的巨大蝴蝶在地上飛舞。

柳浥雨內機初通,苦在外傷未愈,時間稍長,剛剛結住的傷疤又開始漸漸裂開。他心想幸好在少林寺服了法師送的一粒生玉丹,方能堅持這許久。

再看李若荷時,見她柳眉微豎,神色愈加嚴峻,劍招卻越發大開大合,竟帶起了咧咧風聲,恍如金戈鐵馬之際,大將在馬上縱橫捭闔。

他越來越覺得李若荷不但招式精妙至極,更奇的是她內力也極為不凡,以這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功力。

此時,停了些許的秋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飄下。李若荷頭上熱氣漸起,袖子也微微鼓起,顯是內力激蕩。

柳浥雨久戰之下,傷口不斷裂開,白色夾衣上已經現出不少淡紅色。他剛剛又跪了將近半個時辰,血氣不能足備,加之寒雨拂麵,更使得他看出去略有模糊。

但他體內的真氣卻流轉更速,突然,他耳朵中好像有人用錘子敲了他一下,嗡的一聲,他感到耳邊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細雨落在地上的沙沙聲,大風吹過落葉的嘩嘩聲,李若荷短劍帶起的風聲,衣袂揚起的帶聲,遠處秋鳥驚起的撲叫聲,山間泉水的流水聲,在一刹那都聽不到了,充滿他耳朵的,是天牗穴和聽宮穴中傳來的巨大嗡嗡聲,中間還夾雜著絲絲聲。

他一時間甚至感覺到地麵都不平了,印堂、睛明一塊傳來了一陣暈眩。他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但此刻腳底卻偏偏踩到了一塊硬物。

當他立刻又睜開眼時,他看到李若荷那柄蘭葉形的劍尖就在他左眼下不到兩寸的地方。他心中大駭,極力想將身子後挪,可是整個身體卻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定在當場。

時間仿佛凝注了,他清晰的看著劍尖朝自己的左頰刺來,一點一點慢慢的移向自己。他慢慢轉動眼球,看著透過李若荷那白色的衣袖,她的臉色由憤怒、激動一點點轉為奇怪,退縮,看著她的眉毛慢慢顰起,眼睛慢慢睜大,嘴唇慢慢攏成圓形又變扁。

他知道她一定是說了什麼,可是他滿耳都是嗡嗡聲,他好像在搖頭,卻好像什麼也沒動。他看到李若荷驚恐的顏色,看到她手指壓下,手肘往外回收,他將眼球慢慢朝下看。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他左頰散開了。

他看著自己被劍刃緩緩切入,接著,血像是有人用一種極其古怪的形式散出一樣,隨著劍刃散作一顆顆的血珠,有隨即連成了一片,像是一座紅色的小橋一樣緩緩在眼前落下。

他看到李若荷拋開了短劍,向他撲了過來。他使勁眨了下眼,卻見一片紅色中,一個巨大的紅色身影向他撲來。

他下意識中右掌倏地橫出,一陣震痛中,他覺得天旋地轉,耳中的聲音像天地間最亙古的轟雷一般把整個八荒六合都充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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