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曾於太白峰前住(3 / 3)

一刹那,他突然想到了袁子期,想到了師父,想到了那個雪衣少女,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心痛。

李若荷悠悠醒來時,聞到房中一般桂枝、當歸、白芍、生薑諸味會和的味道,她皺了皺眉,卻記不著自己怎麼來到這個房間。這個房間裝飾甚是古雅,卻又透出一絲奇異。她慢慢回想,想起在醉真樓中吃飯喝酒,袁子期慷慨激昂的說著什麼;想起她好像對袁子期動手,還拿出來那柄匕首;想起了自己好像在惡心嘔吐,然後難受的死去活來;想到了朦朧中袁子期抱著自己,平穩的好像躺在家裏最舒服的床上…然後就沒有記憶了。她拚命想回憶,卻覺得一陣頭痛,“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隔壁門開了,一個碩長的身形飄了過來。她定神一看,還是那張熟悉的麵孔,她在夢中好像經常見到這張臉來喂她喝這吃那。徽黑的臉,修長的鼻子,英俊的五官,卻好像永遠帶著一種看不懂的笑意。袁子期,該死的袁子期。李若荷仿佛覺得自己又臉紅了。

袁子期很隨意地看著李若荷,“終於醒了啊?嗯,藥快煎好了,你這次可以自己喝了。”李若荷赧然問道:“我,我睡了幾天啊?”“你要睡到中午,就是整整三天了”“三天!”

李若荷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捂住了被子,自己的衣服好像全被換過了,穿在身上的全是她最熟悉的江南織錦小衣,好像連貼身小褂也換了。她低頭一看,臉色一下子白了,抖抖索索說道:

“我的寢衣…”袁子期大大咧咧說道:“換了啊!你那天吐得這樣還能穿啊?”李若荷顫聲問道:“莫非是你…”袁子期應道:“當然是我,難道還有誰?”

李若荷一下子氣極罵道:“你,你敢!”袁子期轉過頭,一見李若荷咬牙切齒,立刻明白怎麼回事,正色答道:“不是我換的,你放心,我不過買了而已。我怎麼敢給你換寢衣啊!”

這時,門外一個少女端著一個猶在不停冒白氣的陶藥罐走了進來,李若荷見那少女膚白鼻挺,顯非中土仕女,不由一愣。袁子期笑著說:“你呀,就會嚇人,你的衣服是我丫鬟歸雁換的,歸雁還直嫌你吐的穢物味道大呢!”

歸雁咯咯笑道:“若荷姐姐還怕主人啊?他要對你十分之一那麼好對我,我歸雁早就以身相許了。”

說著將藥罐擺上床邊的小茶幾上。李若荷見這少女其實容貌頗美,眼睛如一泓海水般作深藍之色。雖說看上去隻十五六歲年紀,但神態間自有一股媚人之處,加之說漢語時聲調與中土略有不同,更顯風調。這袁子期一直說自己是個和尚,卻有此等豔婢,還取了“歸雁”這個頗有詩意的名字,李若荷不由大感好奇。

袁子期卻好像對李若荷所有心思都明了,看著她答道:“和尚雖在方外,卻多預世間之事,這小姑娘是和尚的一個朋友送的,卻之不恭隻好受用,否則有誰來服伺你啊?叫她歸雁,是同為她祖上乃是漢人,雖身在胡境,卻願像大雁一樣回歸。”

李若荷還想說什麼,額頭卻被三根手指按了上來。袁子期敢碰本姑娘的額頭,她雖然立馬翻了一下白眼以示威脅,但她心裏卻並不抗拒。

袁子期的手指很厚,很溫暖,有點像她父親。那記著自己七歲那年,也是初秋時節,也是嘔吐不止,父親把她抱到自己床上,親自喂藥給她喝,也是用桂枝湯作的方子。她睡在溫暖寬鬆的大被子裏,身邊一樣飄散著一股桂枝、甘薑混合的味道,她父親就撫著她漸漸入睡。此刻,她居然又有了當年那感覺。

袁子期搭了片刻,就撤指言道:“比昨日是大好了,再喝兩天桂枝湯,轉個資生湯回補幾日,你就大好了。”

替她撥了撥被角,吩咐歸雁照顧好,就向門走去,快到門的時候,轉身回道:“你是有多喜歡我兄弟啊?你迷糊中,少說也念叨了輕塵幾十上百遍了,”說完帶上了門。李若荷轉頭見歸雁正抿嘴而笑,不由得大囧,一張原來雪白的臉上霎時布滿了紅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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