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當憂複被冰雪埋(2 / 2)

李師道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聽著,聽到“裴度”這兩個字時,身子一震,感到一身涼意。

老道士繼續說道:“現在你該知道了吧,為師和裴度之間的淵源不淺,後來,十六年後我去看裴度,見他樣貌改變極大,已無餓死之相,心中不免歡喜。誰知,十六年了,我卻親自做讖,要取他性命,依我看,救他性命之人,與那尼姑必有關係,就在回來之途,我欲刺劉昌裔,這一段前為師已道與你知曉。”

李師道抖了抖濕漉了的衣服,點頭稱是,一段沉默後,李師道突然問道:“師父,那官人後來呢?”

老道士臉一下子蒼白,慢慢地變紅,仿佛要說什麼,最後隻是說:“師道今天風雨很大,為師叫你前來,是突然想起了這個尼姑之事。這尼姑的弟子也是頗有名氣,你可以找人多去探查,為師說了這許久,已經累了,你這就回去吧!”

李師道知道老道士的故事遠不止這一點,但他還是低聲還了禮。他心中一直在想,師父到底有多少駭人的經曆?

恒州城內,王承宗大發雷霆中。

“他媽的田興,好好的節使不當,偏偏做朝廷的走狗!”

“娘的李師道,殺了武元衡這毛賊,朝廷卻以為是我幹的!”

“吳元濟這小子,連個洛陽也拿不下,真他媽的不成器!”

邊上的一個俾將勸道:“大帥,武元衡死了,您不正稱意嗎?”

王承宗罵道:“無用之輩!當年就因為不謹慎,招來河東等眾鎮相攻,雖說和昭義鎮有連這才擋住吐突承璀那閹驢的攻勢,如今剛剛才穩了幾年,我不想立馬和朝廷開戰!”

那俾將又說道:“這也好辦啊!大帥您親筆寫封信賀淄青鎮除了武元衡,再暗裏泄出,這不就得了?”

王承宗一巴掌甩在那俾將臉上,“媽的,我要這樣做還用的著你教?!這信怎麼到的了朝廷手中啊!你個蠢才!”

那俾將捂著臉退開了。王承宗走到庭中,他身材高大,長相蠻橫,經常留著刷子一樣的胡子。脖子也很粗,肩也極寬,遠看像門神一樣。他是契丹人,父祖都隨著史朝義在幽州,安史之亂後,才從朔方到河北諸鎮,他身上總有股殺氣,但思路又很清楚。

五年前,吐突承璀統軍十萬,帥河東、義武、盧龍、橫海、魏博、昭義六鎮攻打成德。而他略施小計,暗中勾結昭義節度使史從義,從一月打到六月,屢勝朝廷。這次又該怎麼辦呢?這樣一個猛人,此刻在庭中中一遍遍繞著圈子。該怎麼辦才能不把兵火引到成德?

繞了七八十個圈子後,他突然一拍大腿。

“李若荷啊李若荷,你就是個大笨蛋!”李若荷自己對自己這樣說,今天她穿著一條藕青色的紗裙,但在長安城中的細雨下,已經濺了幾處泥汙,她幾乎跳著到了曲江邊,卻發現江邊的路更加泥濘。“哎,今天穿了靴子出來就好了!”她想。

這幾天,家裏的氣氛明顯有點傷感,自從初三夜,父母在亭中吹簫低吟到天明後,這幾天母親居然在鬢角別了一小朵小白蓮花,也不笑了。父親則是板了個臉,不知是得罪誰了。家中這麼無趣,不如到隱姨家中坐坐。

正當她躊躇的時候,一絲柳枝帶著雨輕輕拂過她的頭發,看到柳枝她一下子有了主意,不多時,她就穿上了柳靴,“哼哼,本姑娘是不會被難倒的!”

院子很靜,平時雞鳴犬吠之聲都沒了,她驚奇地推開了院門,院子裏放了一輛板車,雜物都堆在車上了,她呆了呆,立刻衝進屋去,隱姨和她丈夫正在理最後幾迭東西,屋子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隱姨,你們要去哪?”李若荷大聲問道,中年人抬起了頭,卻微笑不答,隱娘一邊收拾最後的幾件衣服,一邊答道:“我們要去山東,正想和你告別呢!”李若荷見他們確要遠行,一時竟哽住了,不一會兒,眼眶也紅了。

聶隱娘本來極能把持感情,看到李若荷眩然欲滴,也不禁心中有點難過,她過去摟住李若荷,溫言道:“好了,蓮娘,我們也是有事這才要走,隱姨答應你,辦完事就回來看你,好不好?”

李若荷撇了撇嘴,說:“你們什麼時候走?去和我父親道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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