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失群掛木知何限(2 / 2)

李弘艮隻是聽下人說起過李師道出行的情況,心中呆想之際,覺得天上那大風大雨也是出行,頓時不覺得可怕了,嚷嚷著要李師道以後出去的時候也帶他看看那威風的樣子。

李師道笑著出嗬李弘艮的胳肢,魏氏卻一邊照常縫著李師道的貼身袍子,一邊說:“郎君,我倒想,以後弘艮長大後,我們也不要帶兵,不要做什麼大官,隻求平安地過一輩子就好了。”

李師道聽得魏氏語含不滿,心裏不大樂意,正想嗬斥,門外響起了一陣銀鈴似的笑聲“三郎,你難得來一趟夫人這裏啊!”

魏氏抬起了頭,臉上仍是波瀾不動。李師道卻皺眉說道:“七娘,我不是叫你們不要來打擾夫人的嗎?”

門簾掀開了,一個穿著綠綢絲裙的妖嬈女子婷婷地走了進來,一陣風帶得雨珠刮進了房中,那女子身上被雨淋濕了不少,很多地方絲裙都濕透了,貼著她雪白的肌膚,顯得十分魅惑。

李師道叫李弘艮先進屋中去玩,看著袁七娘說:“穿這麼少,也不怕夫人笑話,有什麼事?”

袁七娘走到李師道麵前,一屁股坐在他腿上,李師道被他搞得有點羞愧。回看魏氏,卻無動於衷,袁七娘嬌嗔著說:“三郎,你就看奴家啊!”李師道看她,不由心頭一熱,隨即凜神說:“到底什麼事?”

袁七娘見他神色變化,從腰間取出一封黃紙封的信,說:“今天也是奇怪了,風雨這麼大,一早就有人在後院不停打門,說要找大帥。打開門一看,卻是個十一二歲的小道童,手裏拿著這封信,說一定一定要親身交給你。”

李師道一驚:“那小道童呢?”神色鄭重,說:“那小道童本來一定要說等你,我們幾個都笑話他。一個道童想見大將軍,這不是開玩笑嗎?叫下人那個大掃帚把他早趕走了。”

李師道猛的站了起來,袁七娘不防,摔在了地上,痛的直叫“哎呦”。李師道也不管,一看信封,那火漆上清晰的印著一個篆文“無”字,急忙拆開,一看信紙已被雨淋濕了一大片,大半段信已是模糊不清。他也不細看,一看最後寫著“隨即速來。”後麵跟著一個朱紅色的印章,章裏什麼字也沒有,他立馬從門口的侍衛手中拿了蓑衣,頭也不回地走進雨中。

李師道從地道出來的時候,已經滿身濕透了。他抖了一下蓑衣,風雨好像小了點,但門口的古柏被龍風吹過後,折斷了幾根樹枝,石碑上的裂痕也更深了。

他剛出來,小道士就衝了過來。小道士臉上幾道紅痕,他看了很過意不去,拿出一大錠銀子塞給小道士,小道士卻推開了手,隻是讓他趕緊去觀中。

觀中唯一的殿裏,水漏的一灘灘到處都是,老道士就這樣坐在一個菩團上,李師道急忙跑過去。觀中的青苔很多,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小道士跟著關了觀門,也進了殿中。

老道士好像老了幾歲,橘皮似的臉上皺紋更深了。觀外的風聲又大了起來,雨卻隻是零零散散的被狂風吹得幾乎在橫飛。老道士開口說道:

“二十二年前,就是先朝貞元九年,宣武發生了軍亂。汴州士卒潰亂,流入鄉野,不少當了流寇,開封一帶很不太平。那時我功夫已經有成,在江湖間也是頗有名氣。那時我自負以武功來論,除了太白頂上的那幾個人,還有少林的方丈、景教的法王,在天下能勝我的那是屈指可數了。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是十二月十二日,天下著大雪。天色已晚,眼見已趕不到汴州城中,就在小吹台山附近想找個地方歇腳。當時兵荒馬亂,山中的莊戶已大多人去樓空,房屋也破敗不堪。天黑以後,我又餓又冷,看到遠處有點火光,就朝大火奔去。

到了火光閃亮之處,我才發現,這是一個山神廟,已經有四個人在廟中生了一堆火。其中一個中年尼姑,一個青衫書生,另一個像是做官的,旁邊有個小廝在煮茶。

當時兵荒馬亂,大家都不容易。我進來小廟後,四人都相互寒暄了幾句。到了後半夜,雪越下越大,天也越來越冷,我們都被凍醒了,索性都不睡了,起來生了一堆火開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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