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肅肅疑有清飆吹(2 / 2)

饒是如此,也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擺脫,期間他雖是嚴守師訓,但縱然手下留情,也擊傷了十多人。現在回想起來,這也不是那一杯酒的緣故。

三月初三那天,他入了成都府,在據說當年李太白醉過酒的太白樓邊上,一個算卦的老人突然叫住了他。

那老人舉一個“鐵嘴君平”的破幡,一身髒兮兮的灰衣,頭上卻如孩童般紮了三個髻子。那老人拉了他,對他說,三個月後,當朝恐怕有星隕,讓他不要去找袁子期了。當時他怎麼會相信,現在看來,那老人恍如神仙,但是這老人怎麼會認得他呢?這個“鐵嘴君平”又到底是個什麼人?

果然,他找遍了成都城內城外,都不見袁子期的身影。遠近一問,據說是袁子期送他妹妹出嫁了,至於他妹妹嫁到了哪裏,卻是眾口百詞,莫辯一是。有人說是去淮南,有人說是去並州,有人說是去豫章,更甚的是說他護送妹妹遠嫁西域了。

聽了這話,他當場大笑。袁子期固是風流豪邁,但他妹妹卻長得極為秀氣,更兼性情內斂,要說嫁去西域真是笑人之極。但以前每年信如尾生的袁子期,今年為什麼就不見了呢?

三月二十八日,他前去青城山拜訪六年前在江南酒樓上結交的一個道友,那日山雨霏霏,到了山上,接客道人卻說那好酒道人雲遊去了。

就在他在青城山上漫遊之時,師父的青雕卻給他帶來了一封信,讓他在六月初五日午時前趕到長安,在靜安坊坊門處師徒會合,他隨即準備下山北歸。

誰知回路上,不斷有江湖好手或明或暗的出手阻他歸路,他在青城山時就與各路人物戰了十餘日方才下山,山下又有大批好手圍攻,待回到成都,已是四月將盡。在成都,竟然有人向他下毒,更是步步不寧。

五月初二日,在成都北門,三個高手向他挑戰,言語極是蕪劣,他使出師父教他的絕技才戰勝三人而退。這一戰他重傷了其中二人,但自己也受傷不輕,小腹和肩頭各被拍了一掌,手臂更是一劍幾近見骨。

隨後這一月,他一邊療傷一邊趕路,所幸一路上倒是平安,沒有一個武林中人挑釁。誰知剛進長安,就遇上三騎高手,接著武元衡身首異處,裴度肩頭帶傷。而那雪衣少女,竟然能對他兩掌,雖說自己受傷在先,但她也是武功極高。

這一件件事,不斷湧上他的心間,如一張網般罩住了他。而這一天來,他最想知道,就是師父已經下山了嗎?

向太白山疾馳的陳宏誌也在想同一件事。不是說那張老道明天就要下山嗎,還半夜讓我把這封信送去,這不是多此一舉麼,等到天亮不是都知道了。

馬蹄聲得得的在耳後敲響,他突然覺得夜間的風吹過有點冷。他聳了聳肩,該披上件鬥篷了,要不明天嗓子要啞了,他想。

正在他想勒馬拿鬥篷時,後麵想起了拍拍兩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掉了下去。他一拉韁繩回頭一看,兩匹馬從他身邊跑過,鞍上卻空空如也。

馬背上那兩個本應護送他上太白山的羽林驍士不見了。他刹那間感到身子被河水浸過一樣,巨大的恐懼使他下意識的叫了出來,尖銳的聲音在官道邊的林間回響。

四周沒有一個人。

他的馬在轉著圈子,他不知道前麵會有什麼,也不知道後方會有什麼。寂靜的路上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馬蹄上揚起的塵土簌簌落下都在他耳中引起了回音。

他聽見自己抖索的聲音在叫,“來人哪”,也知道在這半夜的路上,是不會有一個人來的,即使他是憲宗最信任的內侍。時間自不停的流逝,天卻依然黑沉沉。

邊上的黛色的林木影子像是要不斷的壓迫過來。他躊躇了很久,決定回長安再說。四顧無人,隨即他慢慢的調轉了馬頭,手顫動著舉起了馬策。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嗆”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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