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獨奏
鄒樂師突然受傷,讓所有人一時都沒了主意。冉凝聞信後,也來到鄒樂師的房間探望。
鄒樂師的房間裏站滿了人,樂卿大人也在,正一臉凝重地皺著眉,看太醫幫鄒樂師包紮。鄒樂師的右手手腕有些紅腫和擦傷,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在肉中折斷了一半,還在冒血,單看就知道會有多疼。指甲對琴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他們需要它的幫助去撥動琴弦,以各種技法彈出好聽的曲調。有些琴師因為天生指甲較軟,或者不易留長,也會依靠護甲,但對絕大部分琴師來說,他們更喜歡用自己修得漂亮的指甲彈琴,而非護甲,指甲的好壞,也一度被認為是琴師天份的判斷標準之一。
冉凝的指甲長得非常好,也很重視,所以她同樣明白鄒樂師對指甲的重視,以及指甲斷裂後的懊惱和遺憾,畢竟要再長起來還是需要時間的。不過眼下大家都沒空關心鄒樂師的指甲什麼時候能長出來,而是更在意今晚的生辰宴要怎麼辦。
“怎麼突然就傷著了?”樂卿皺著眉問。最近樂卿心情都不太好,所以禮樂司的人沒大事也不敢去煩她。
“昨夜下了場雨,路麵有些濕滑,不小心從鵲鳴橋的台階上摔下去了。”鄒樂師表情平淡地說道,除了在被碰到傷口氣微微的皺眉和不自覺的縮手之外,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和動作。
“怎麼這麼不小心?”樂卿臉色很不好看,似乎是覺得鄒樂師非要在這個時候給她丟人。
“我也沒想到……”鄒樂師沒有看樂卿,隻盯著自己受傷的手。
等太醫處理完鄒樂師的傷,才起身對樂卿道:“鄒樂師沒什麼大礙,手腕的扭傷不算嚴重,養個十天左右就無礙了,指甲傷得有些重,不過還會再長出來的,不必擔心。”
“有勞太醫了。”樂卿說。
太醫留了一副消腫去淤的藥方,就拿著藥箱離開了。
“樂卿,今日我恐怕無法主音了,趁現在還有些時間,找個人接替我吧。”鄒樂師說道。
這件事的確是意外,而且鄒樂師又傷了手,樂卿也不好說她什麼,隻能找人接替。可是會箏的就那麼幾個人,當時與伴樂合奏時,也一直都是鄒樂師在彈,別人要臨時抱佛腳,根本沒辦法與編後的曲子完全契合,基本上會合不上節奏。
樂卿掃了一圈會古箏的人,又點了幾個人的名字,但大家都在找理由推脫。畢竟當時曲子不是她們跟著合練的,現在讓她們臨時上場,萬一出錯,龍顏震怒,誰也保不住她們。大家都不傻,自然不想頂這件事,即使這是個露臉的機會。
看了一圈實在找不到人,樂卿最後把目光放到了冉凝身上,但並沒有開口。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大家似乎都看得出來,樂卿即使到這個時候,也不想給冉凝一個機會。
“樂卿,”鄒樂師開口打破了屋裏的沉默,“曲子是冉凝寫的,我覺得沒有人比她更合適。當然,如果冉凝怕出錯不想主音的話我也可以理解,畢竟她並不知道我們加了什麼樂器進去。我隻是覺得這個曲子由冉凝演奏是最合適的。”
鄒樂師這話冉凝不知道是幫她還是害她,畢竟把她推上去,那她就要承擔責任。
樂卿沉思了片刻,問道:“冉凝,你怎麼說?”
冉凝沒有立刻答話,她也在考慮到底要不要頂這個位置。曲子畢竟是她寫的,沒有要比她更了解她想表達的東西,但曲子經過一定的編排,及琴師的不同,表達出的東西多少是有些差距的,所以即使她能彈,但能不能與伴樂容為一體,表達出同一種意境就很難說了。何況她是一次練習都沒聽過的。
“樂卿,現在讓冉凝去合之前編的曲並不合適,畢竟沒練過,極容易出問題。所以我提議按冉凝的要求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順利將曲子獻給賢貴妃娘娘,至於以何種形式、多少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適合。讓貴妃娘娘喜歡。”鄒樂師說到。
聽到這兒,冉凝知道鄒樂師並非想害她。如果對方想害她,肯定會以是她寫的曲為由,讓她務必配合之前的編曲。但現在,鄒樂師極力讓她按自己的方式和願意演奏曲子,這樣就不存在配合出現失誤的問題,一切就隻看冉凝的琴技了。
樂卿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問道:“冉凝,這次的獻曲就隻能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是。”樂卿的鬆口加上鄒樂師的從旁勸說,使得冉凝有了更大的自我發揮的空間,這對冉凝來說一切就都好辦了。
時間也不早了,別人還有其他曲子要在宴會上演奏,見鄒樂師沒什麼事,也都沒多留。冉凝是最後離開的,鄒樂師對她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