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等著。”
我到一邊去找那高三生說的爬犁。那是一種山裏孩子冬天用來玩滑雪的工具,大的爬犁連到牛馬身上就是運輸工具。我在斷樹後麵找到了爬犁,爬犁埋在積雪下,說明那高三生肯定在洞裏待了好幾天。
我把爬犁上的大筐綁在攀岩索上,回到洞口,對下麵喊:“你躲開,筐下去了。你需要火把嗎?”
“我在這裏待了97個小時,太久了,能看清黑暗的東西,等我讓拉你就拉。”
我拽著攀岩索等著。我想一個人拽不上一個高三生,就叫林雷過來幫忙。洞裏給了拉的信號後,我和林雷用力往上拉,可是不算沉。我們一點兒一點兒終於把大筐拉上來,大筐裏卻站著一頭小野豬。
小野豬是黃色花紋的,大約六七十斤重,挺漂亮。把林雷看笑了。小野豬爬出筐沿,昂頭嗅嗅,就哼唧著向大野豬跑去。
大白狗在20米外盯著小野豬嗚嗚叫了一聲,並沒有衝上去攻擊。大野豬迎上小野豬,低頭嗅嗅小野豬,小野豬摩擦著大野豬一條腿。大野豬昂頭看看我們,前蹄抬起踩踩雪地,哼唧了幾聲,轉身帶著小野豬走了。
林雷問:“它在說謝謝嗎?”
我回答說:“肯定是的!”
侯超過來了,大白狗早一步撲過來,衝洞裏吱吱叫。
“我已經想到了,林超超引我們來就是要救下麵的它的主人。”
林雷打趣地說:“你真聰明!可我也想到了。”
我笑著看著他倆,然後又衝洞下麵說:“小心了,筐下去了。”
“好的!謝謝!”
我們三個人加上大白狗,一起拉攀岩索,沒感覺有多沉,可以說太輕了。等那個高三生從筐裏站出來,踩在雪地上,我愣了一下,這個高三生是個小不點兒,不足一米五,瘦瘦的,外形很像再長高十厘米的侯超。我突然冒出個想法,大白狗選擇侯超當朋友也有外形上的考慮吧。
大白狗吱吱嗚嗚地叫著撲向高三生,兩個家夥倒在雪地上抱一起了。
侯超甩開攀岩索一屁股蹲下,雙手抱著腦袋。
高三生說:“好了好了,迷糊,坐!”
大白狗放開高三生坐下了。
林雷好奇了,說:“你叫它什麼?米虎嗎?你姓米它才姓米才叫米虎嗎?”
高三生坐在雪地上,看著林雷笑笑,說:“不是的,它是條怪狗,特聰明,什麼都懂,我不太喜歡它太聰明,因為狗太聰明了不愛聽話,我就叫它迷糊。希望它變笨一點兒。”
林雷說:“哦!有點兒不明白,不過叫迷糊挺好玩的。那麼你是怎麼掉進洞裏的?還和小野豬一起?”
“我是帶著迷糊進山找東西,在這裏發現了這個洞。
那時小野豬已經在洞裏了,它一個勁兒地叫喚。那時迷糊跑去追野兔了,不知去哪兒了。我知道這洞是人挖的捕殺野豬的大陷阱,就想救小野豬出來。但大野豬來了,它誤會了,就衝上來咬我。我爬上這棵樹躲避,可是大野豬緊盯著我不動,撞了這棵樹一嘴巴,把樹撞斷了,我抓著樹頭就掉洞裏了。迷糊這才跑回來和大野豬打架。”
林雷又問:“洞不深吧?你好像沒受傷,小野豬也沒受傷。”
“洞挺深,有四米多深,洞口小肚子大,掉進去沒人救,肯定爬不出來。洞底樹葉挺厚的,我掛在樹頭上掉下去,快到底時被小野豬擋了一下,有了一個緩衝,才沒摔傷。”
林雷笑了一聲,說:“算是小野豬幫了你。”
“是啊!命運奇跡吧。”
“你說你在洞裏97個小時了,你吃什麼?小野豬吃什麼?它出洞就跑肯定不餓,你看上去也不餓。”林雷問題還真多,不過我們都想知道。
高三生把背上一個書包挪前麵,拍一下,說:“我帶的餅子還有呢!渴了就吃雪。小野豬可比我厲害。我們兩個在下麵剛開始各占一邊,開始互不侵犯,後來我就可以抱那家夥了。它頭一天就把樹頭的細枝……就是那棵小葉楊樹,在冬天很脆,容易斷,也含水分。小野豬頭一天早上就把細枝和樹皮啃吃光了。中午小野豬沒東西吃了,就拱裏麵的樹葉吃。這時洞口上麵突然掉下了大枝的雪鬆枝,野豬愛吃雪鬆的葉子,小野豬有了吃的挺高興,哼唧著一邊唱歌一邊吃。我好奇怪,以為來人了,可是聽來聽去,原來不是有人來了,而是大野豬把雪鬆枝丟下來的……”
林雷聽迷了,我也是。侯超也坐下來看著高三生,也聽得入迷了。
“可是迷糊出現了,在上麵和大野豬打架。我本來以為迷糊回村叫人來救我去了,可是沒有,迷糊沒回村。到第二天,我發現了問題,迷糊一直在和大野豬爭洞口。迷糊若發現大野豬企圖靠近洞口它就攻擊,大野豬若發現迷糊企圖靠近洞口它也攻擊。也就是說,迷糊擔心大野豬進洞傷害我,大野豬也擔心迷糊進洞傷害小野豬。這倆家夥都太聰明了,在上麵打了一天一夜,迷糊好像稍占上風。第三天,這兩個家夥更聰明了,隻要大野豬叼著雪鬆枝過來,迷糊就不攻擊。為什麼呢?因為迷糊也學著大野豬的樣子叼樹枝往下扔,它不知道我是不吃樹枝的。那些樹枝樹葉都叫小野豬吃了。”
我們都聽樂了。
高三生拍拍身邊趴著的大白狗,接著說:“我盼啊!盼迷糊明白我的意思,找人來救我。在下雪那晚之前,迷糊和大野豬又在上麵打架,因為大野豬在上麵叫,小野豬睡了沒及時回應,大野豬就想靠近洞口,迷糊不讓,兩個家夥在上麵打得好激烈。我趕緊拍拍小野豬,小野豬叫喚,大野豬知道小野豬還活著,就不打了。我也試圖讓迷糊明白盯著大野豬是錯誤的,我需要人。那晚下雪了,迷糊一晚上沒回來,我就以為它回村找人去了。可是大野豬也沒回來,我就知道了,迷糊還是沒明白我需要人,它還在盯著大野豬……”
我們三個人都明白了。下雪那晚我們住在木刻楞裏,大白狗用哭聲拜訪我們之後,可能就守在木刻楞外麵等我們出門。天亮後,它可能發現了大野豬,便又去追擊大野豬了。也有可能大野豬擔心大白狗的去向,追蹤大白狗,才被大白狗發現行蹤,反而一起引我們向這邊來。這說明大白狗明白主人需要人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