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不用說,因為我的性格越來越像我爺爺了,處世的思維也像,就是無為而治又內斂、順其自然。
我爺爺扭頭看我說:“都潮濕了。”
我說:“我都沒看過的,都是老照片啊。”
我爺爺指著一張四個人的合影說:“看看這邊的一男一女都是誰?”
我說:“是江爺爺和江奶奶,還有我奶奶和你。江奶奶年輕時真是漂亮。”
我爺爺笑了,說:“你奶奶才漂亮呢,就是沒有江奶奶上相。”
我也笑了,用笑表示我爺爺說得對。
我說:“看上去江爺爺和江奶奶好幸福的樣子。”
我爺爺說:“是啊,那是天配。可是呢,找一個不會幹家務的女人也是需要有勇氣的,這一點我比‘老野豬’可強多了。嗬嗬!”
我爺爺用手指在我奶奶的照片上擦一下,看著,卻歎口氣。我知道我爺爺有些傷感了,因為我奶奶去世的早,我都沒見過活著時候的我奶奶。
我拍拍我爺爺的腦袋,說:“沒事了啊,有我呢。我將來會娶個會幹家務的女兵回來孝敬您的。”
可是我突然想到了蜘蛛,我想可能糟糕了,我看不出蜘蛛會幹家務。她連衣服都不會洗!我的天啊!
我爺爺又翻開一冊相冊,我看了,是一張合影,全是特種兵。我爺爺站在中間,在我爺爺左邊,一位特種兵的右手舉著,做“OK”的手勢。這個特種兵就是現在的黃雀的爸爸陸司令。
我爺爺說:“這12個家夥都是我喜歡的兵。那時我和你江爺爺是他們的教官。唉!時間真快,他們現在也都五十多歲了。得了,咱們吃飯啦。”
我爺爺把那些相冊收起放在暖氣上,那是在烘幹。隨後他就去廚房了。在吃晚飯時我和爺爺沒說什麼,這和從前一樣,我和爺爺都是相對安靜的人。飯後過了一個小時,我就犯困了,就去睡覺了。
我知道,我爺爺的藥物晚飯還在繼續。
次日,我到了江山爺爺家的樓下,看到江山爺爺穿著老式的冬季軍服站在一輛勇士軍車的邊上,還有一個武警少校站在邊上陪著江山爺爺。江山爺爺看到我,對我一擺手就先鑽進了勇士軍車。那個武警少校衝勇士司機打個一切聽指揮的手勢,又衝我點下頭,就走了。
我也上了勇士軍車,我知道,這就是江山爺爺對我的特訓開始了。我沒說什麼,也沒想要問什麼。
江山爺爺說:“小徐,開車。目的地——自然保護區深處。”
司機小徐說了聲“是”,勇士軍車就開動了。
我注意到司機小徐是個一級武警士官。我看向江山爺爺,江山爺爺把眼睛閉起來似乎在養神,可是他閉著眼睛抬手用一個黑布頭套把我的腦袋整個包在頭套裏了,我一下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司機小徐也許是通過鏡片看到了,這小家夥就笑了,說:“江爺爺,咱倆像是押送囚犯。”
江山爺爺說:“沒錯!‘臭小豬’今天就是個準備逃命的囚犯。好好開車,給‘臭小豬’多留出點兒時間。你知道嗎,‘臭小豬’?今天的經曆你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你好好體驗當逃犯的感覺吧。嘿嘿!”
我感覺我的大腦動起來了,是自動地動起來了,很久沒有了的那種即將進入戰場的感覺回來了。
我在腦海裏畫圖,我感覺我們的行車路線是向南,這段路走了40分鍾,然後轉向東,這段路走了34分鍾,然後向了北,走了13分鍾。勇士軍車停下來。我的頭套被江山爺爺取了下來。
我睜開眼睛透過車窗,看到了滿眼的樹木和白雪。
江山爺爺說:“‘臭小豬’,下車,你的逃犯經曆開始了。記住,你得走一條沒有人走過的路回家,要在晚5點時回到你自己的家。要是你到時回不去,明天晚上5點時回去也行。要是你明天晚上5點時回不去,你就和森林裏的野豬、老虎、豹子、麅子做伴過冬吧。怎麼,還不下去?”
我想說我沒有給養,我是空著手的,我什麼也沒有。但是我從江山爺爺嚴厲的眼神裏看到,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我說了聲“是”,就開了車門出去了。
司機小徐衝我笑,然後掉轉車頭就開走了。
我站著打量著我眼睛裏的森林雪原,吸一口寒冷的空氣,我想,我得怎麼回去呢?我猶豫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槍響,我完全是出於本能的動作,一個虎撲就趴在了雪地裏,我也同時看到了那發槍彈把我身邊的一棵樹身擊穿了。這是發實彈。我知道江山爺爺為什麼說我是逃犯了。這裏有武警軍人在埋伏著等著抓到我。
我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發現有一隻灰乎乎的毛皮動物伏在雪地裏向我潛行過來,我知道這是隻軍犬。
我立刻就行動了。我選擇了繼續向北方行動,因為北方是森林更深的區域,也是距離我回家的路更遠的方向。我這樣選擇是受了江山爺爺那些筆記裏記的戰法的影響,就是選擇最準確的行動路線。而在這樣的不明的環境裏,每個行動的人都會選擇最接近逃離的路線行動,但是那往往是個錯誤的選擇方向,因為想抓住你的人也會想到你急於離開而會先於你截斷那條路線。所以反其道而行之,看起來你的選擇走遠了,但卻是會起到更快捷的作用的。
我並不是爬起來就跑的,我是用蛇行的方式,先向他們截斷的路線潛行。我觀察之下,那隻軍犬果然拐彎了,這就是向那個能截斷我的方向過去了。隨後我才轉向,向北方而去。我蛇行了足有12分鍾,進入了一片全是雪地而且雪地上沒有任何腳印的區域,這是我的錯誤,這樣的區域是沒有辦法隱藏痕跡的。這也是在冬季野生動物無法有效地躲避獵人獵殺的原因。在雪地裏行動,一切都可能是有痕跡可以追殺的。
我還是用了蛇行行動爬去了一條雪溝,雪溝裏滿是矮樹和光禿禿的蒿草。我沒有沿著雪溝向北爬行。我越過了雪溝,以便進入雪溝一側的樹林裏。雪太深了,暴露在陽光下的雪原被寒風吹出了表麵的一層硬殼,那種硬殼完全撐不住我身體的重量,但我想到了一個方法,這種方法是江山爺爺筆記裏記錄的,是野豬逃避老虎獵殺的一個方法,就是順著雪坡快速地打滾兒。我就從雪溝的另一側快速地打滾了。真的很快,也沒有壓塌那層硬雪殼,很快到了那片樹林的邊緣。我爬起來一跳進入了樹林,幾個閃跳就進入樹林的深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