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蹙眉,“自己人到什麼程度?”
林阡一時想不出來他問這幹什麼,就挑了個不讓自己掉份兒的說法,“殺任何人都隻要一句話。”
“那你怎麼不讓他們破門?”
林阡臉色瞬間黑了一層,“三殿下說要悄悄進來。”
南宮信輕咳,“我就那麼一說。”
林阡默默深呼吸,他跟南宮信打的交道不多,但今兒他算明白這人憑什麼當南宮仕的親哥了,也明白當時南宮儀派去殺他的那個刺客都把他截到深山裏了怎麼就能無功而返還金盆洗手不幹了。
這人看著病弱得好像隨便一巴掌就能拍死似的,但就是有一種他死也不會讓別人好過的氣場。
再讓他問下去,林阡就得懷疑自己這把老骨頭今兒是不是還能好端端地回家吃飯了,所以趕在南宮信再開口前,林阡抖出句讓他不得不聽自己說的話來。
“我看著大殿下死的。”
南宮信漫不經心地抿了口茶,“我知道。”
他漫不經心總比亂抓重點強。
“在皇城裏行刺栽贓二太子的和到王府行刺齊彥卿的人是我派去的。”
南宮信聲音微冷,“我知道。”
“是我向皇上說了齊彥卿有身孕的事。”
南宮信臉色微沉,“我知道。”
林阡輕輕皺起眉頭,“有些事想必殿下不知道。”
南宮信慢慢擱下杯子,沒說話。
林阡巴不得他不要說話,讓他一口氣全說完才好。
“是皇上下的旨,讓我密查大殿下的罪證,證據確鑿之後直接下密旨處決了大殿下,再命我光明正大查案,最終以畏罪自殺結案。”
“皇上命我找兩個刺客,一個佯裝刺殺您,一個秘密殺了齊彥卿,都留下指向二太子的證據,既除齊彥卿,又為和談增了大把籌碼。隻是殺齊彥卿的刺客失手被殺,佯裝刺殺您的刺客接到四殿下偽造我的傳書,帶了二太子府的腰牌,所以兩邊都沒成功。”
“之後皇上一直命我緊盯齊彥卿的消息,知道她有身孕後就想利用皇後之手除她,再以此為由除掉皇後,當日即便她未隨您入宮,皇上也已令我準備將她帶進來。”
南宮信臉色很不好看,慘白得看不出一點兒活人的氣息,卻還是一片冰封水麵似的平靜。
這些他確實不知道,但也確實不該讓他知道,“為什麼現在告訴我?”
“皇上的身體您應該已經知道了……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齊家人,如今他想除而未除的齊家人還有兩個。”林阡稍稍放輕了聲音,南宮信卻感覺聽得比剛才還要清楚,“一個是齊彥卿,一個是四殿下。”
林阡又補了一句,“一個是您的女人,一個是我的學生。”
南宮信明白了一部分,但也隻明白了前半部分,輕蹙眉,“四弟?”
林阡苦笑,“您以為大殿下真是因那些罪證惹禍的嗎?”
在皇帝眼裏,南宮儀暗地裏辦的那些事兒都不是事兒,最大的事兒就是他身體裏流著一半姓齊的血。
南宮信眉心愈緊,“四弟不像大哥,父皇不會找不到什麼罪證。”
林阡笑得更苦了點兒,“皇上日前已傳密旨於我,命我設計陷害四殿下通敵謀反。”
他知道他父皇恨齊家勢力的擺布,恨齊家人,但沒想到會恨到這種一竿子打死的地步。
南宮信無聲輕歎,咳了幾聲,“大哥的罪證是你讓人送去給二太子的?”
“是。”
南宮信扶著桌邊,慢慢站起身來,“我欠你一個人情,你的事我應了。”
跟這人說話雖然需要一顆格外強大的心髒,但絕對不會費時費力。
“多謝三殿下。”
南宮信輕車熟路地走到門邊,幹淨利落地拿開了栓木。
門外不少人,因為比剛才多了一撥人,還是一撥人押著另一撥人。
“三殿下。”
南宮信聽出是趙權的聲音,“此人意圖謀害本王,勞煩趙將軍將其送至四殿下府上軟禁待審。”
“是。”
把他關起來,起碼不用讓他去愁那道密旨了。
但也意味著把這個爛攤子徹底攬到了自己身上。
南宮信正想喚侍衛來回府繼續收拾那些沒完沒了的公務,突然迎麵被人撲進了懷裏,南宮信勉強穩住身子才沒被這冒失鬼直接撲到地上,虛驚之後好氣又好笑地撫著這個緊緊黏在他身上的女人,“怎麼到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