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之後,溫珈言趁著給母親打下手幹活的機會,認認真真、誠誠懇懇地說了。
當時就崩潰大哭的母親把他嚇了一跳。他死撐著不肯改口,母親又哭又鬧,最後竟然暈了過去。
溫珈言頓時慌了,他立刻把媽媽送到了醫院,不眠不休地陪護兩天。母親身體一直不太好,前段時間也才住過院,還在調養中,這次是被他氣倒了,醒來之後看見他坐在床前,立刻情緒激動地拍被子,溫珈言話都沒說上一句就被醫生護士給請出了病房。他的手機在送母親上救護車的時候摔到了地上,無法聯係展駿,也沒法跟任何其他人說自己的苦惱。
他最終選擇在病床前點了頭,答應母親回來解決這件事。
展駿聽得麵無表情,心裏翻江倒海。溫珈言雖然輕描淡寫,但展駿知道他並不好受。
他很想諒解他,可感情上做不到。
“……你為什麼這麼魯莽,至少跟我通個氣行麼。”展駿疲倦地背靠牆壁,骨頭冷得發顫,“解決……怎麼解決……你搬走就是解決嗎?那我算什麼?我怎麼辦?再見?拜拜?該說好走不送還是此生不見?”
溫珈言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他麵前,試圖擁抱他的時候被展駿掙開了。
“別碰我。”
溫珈言順從地垂手,說:“我沒有把話說死。‘解決’這件事的方式有很多,那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代表我們會分開。”
“別跟我玩文字遊戲了!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有計劃你說啊!這不好玩,這一點都不好玩溫珈言……”
展駿完全不能理解一邊說著自己要搬出去一邊又跟自己說不會分開的溫珈言在想什麼。
站在麵前的青年終於強硬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展駿注視著溫珈言的眼睛,悲哀地察覺自己對溫珈言的了解始終不夠,遠遠不夠。
“我媽要過來這邊住一段時間,所以我會先搬出去。已經跟同事打好招呼了,我會住到他一個空置的套間裏,這樣你這裏就不會受到影響。”
展駿被他貌似穩妥實則毫無作用的解決辦法逗笑了:“溫珈言,你知道問題的關鍵是什麼嗎?你不可能說服你媽媽接受我和你的關係,對不對?”
溫珈言張了張口,沉默無聲。
“那就算你搬了出去,你媽媽這次沒有再懷疑,那又怎麼樣呢?”展駿突然直接覺得自己喜歡的這個男人在處理這種問題的方式上有些可笑,“難道你能一輩子瞞著你媽媽?你這樣的孝子做得到嗎?你先聽我說,聽我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誰都不願意傷害,想兩全其美對吧?不可能的……這世界上真的有兩全其美嗎?不可能的……”
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的情緒在離開薛景燁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那麼強烈了。展駿的頭劇烈地發疼。溫珈言抱著他小聲安慰,展駿卻在他的溫柔裏感到了無法形容和排解的無奈。
“……算了。”展駿任他抱著,在失落和失望最強烈的瞬間做出了決定,“算了,你走吧。”
“……展哥?”
“走,快走。別再出現了求求你……”展駿推開溫珈言,失力一般倚靠著牆壁,拒絕了溫珈言攙扶的手臂,“你們都一樣……都他媽不是什麼好東西……騙子……”
“展哥?”溫珈言被他從未看過的模樣嚇了一跳,但展駿低著頭,不再看他。
走到茶幾把那幾張合同紙攥在手裏刷刷撕了,粗糙的碎屑扔了一地。展駿踩著紙片走過溫珈言的身邊,把他拉著自己手臂的爪子拍掉,推開了他的門:“快收拾東西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