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仿佛有形的薄刃。展駿不太清楚薛景燁什麼時候會高興,但是對他暴怒的表現卻知根知底。他飛快看了一眼門口,太窄,衝不出去,在半途就會被薛景燁攔住。
“要不是和展先生有了些業務往來,我也不知道職業分手師原來那麼好玩。具體怎麼做我不太清楚,不過展先生非常完美地完成了我的目標,比薛總你手底下那些人優秀多了。”季修滿麵春風,語氣溫和,姿態優雅,“為了讓你和譚曉路分開,展先生下了很大功夫,連腿都斷了呢,也是蠻拚的。”
在薛景燁動手的瞬間展駿已經迅速抓起花台上一個白瓷的花瓶朝薛景燁擲了過去。
他現在什麼都不怕了,把薛景燁砸傻也好,順帶讓季修那張俊臉花幾道也好。被欺騙的憤怒和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毆打的恐懼令他唯一的反應就是自保。
薛景燁接住了展駿扔過來的花瓶。他沒有像以往那樣用手,而是抬起腿狠狠朝試圖躲避的展駿踢過去,正中側腹。
在疼痛還未擴大的時候,展駿揚起手裏的拐杖。鋁製的拐杖不偏不倚地打在薛景燁的手背上。他捂著側腹倒在地上的時候聽到了薛景燁的痛呼和花瓶落地的聲音,之後一片寂靜。
包廂的門被侍者慌亂地打開,看到包廂裏的淩亂狀況後年輕的男孩喊了一聲“季哥你沒事吧”,得到肯定回複後忙轉身去叫店長了。
薛景燁這一腳踢過來的時候展駿已經做出了躲避反應,所以踢得並不重。可惜他腿還傷著,沒法立刻站起來,隻能趴在地上,任坐在沙發上的那位和站著的那位以冷漠目光俯視。
“季修,這一筆我記著。”薛景燁的聲音低沉得可怕,“你現在有靠山我動不了你,但你等著,你他媽總有被我踩死的一天。”
說完這威風凜凜的台詞後,薛景燁再也沒看展駿一眼,扭頭大步離開了包廂。
季修也起身了。他懶洋洋地伸腰,隨即低頭對已經坐起來的展駿笑道:“不好意思了展先生,累你受傷了。這十萬塊你拿去看病,多出來也沒關係,你下次再斷腿去醫院肯定能用上。估計能用七八次吧,不用謝。”
展駿打在薛景燁手背上的那一記很重,拐杖都歪了。他坐在地上緩了好久的氣,年輕的侍者拿著掃把等東西匆匆走進來,看到他垂頭坐在地上又嚇了一跳,跑出去又跑回來之後,給他遞上了一瓶雲南白藥。
“你沒事吧?不好意思我要掃地了,不然店長會罵我的。你拿著這個。”他把雲南白藥塞到展駿手裏,“隻有半瓶了,不過很見效的。你先噴噴,很快就能走了……你到外麵去好不好?我要掃地了。”
展駿拍了拍衣服上的汙漬。白襯衫上的那個鞋印太清晰,擦不掉,他拂了拂就不再管了。伸手將咖啡杯壓著的支票揣入懷中,回頭看到年輕的侍者用力幫他把拐杖扳正了。雖然還有點歪,但他還是對這個善良的男孩表達了感激:“謝謝你,謝謝。”
咖啡廳裏依舊還有幾個人,也是走進來時候看到的那幾個麵孔。不過沒人注意他,就像沒人關注剛剛在包廂裏的騷動一樣。偶爾有目光投過來,也是帶著八卦笑意和嘲諷的。展駿挺鎮定,自己此時此刻心裏雖然有怒氣,但還算平靜。他甚至可以在回家的出租車上,冷靜地思考著自己能做什麼來讓季修那張臉扭曲一次。
薛景燁對他生氣,他認了。自己做的這些事本來就不夠光明磊落,就算廠長是個多壞的渣,他利用他對自己還未消退的情意騙了他始終是事實。這一腳氣勢很足,但實際上他受損不多,而且也還擊了不是?
所以真正引起他怒氣的還是季修。他早就計劃好了,從接觸王釗君並且指定由自己來負責這個案子時他就想好了今日的羞辱。甚至——展駿忍不住想,老蔣是季修朋友圈裏的人,這也是個巧合嗎?老蔣和紀文的事情是他從薛景燁家裏離開之後才到他手上的,原本以為是肥佬業務拓展才得來的案子,此刻想來實在太多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