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知道他腳受傷的事情,又怕傷害展駿那核桃大的自尊心,約在了距離宿舍區約兩百米的一個街心公園裏。
展駿一路過去,心想譚曉路果然是個剛從外麵回來的,而且絕對沒到這種生活區來過。路邊、樹蔭下、街心公園裏,密密麻麻都是跳廣場舞的大媽,各種聲浪摻雜,能活活把耳朵給震死。
“……佳木斯……”
“……第九套廣播體操……”
“……什麼樣的節奏是……”
“……拍打天門……”
“……搖頭擺尾去心火……”
展駿在短短的兩百米裏經過了多番洗禮,好不容易抵達譚曉路說的那個公園,感覺自己爽爽噠,耳屎都多了兩三斤。
在竹椅上坐了一會,剛喝完一杯豆漿,譚曉路就出現了。
他總是一身得體大方的休閑服,像走T台一樣穿過大媽大爺身軀擺動的洪流款款而來。今天還戴了副眼鏡,書生氣質爆表。
展駿覺得自己有些花癡,不過好看的男人從來都是他心智上的軟肋,趁此機會忙不迭地看了好幾眼。
“心情不錯?”譚曉路坐在他身邊,摘下眼鏡按了按鼻梁,側頭笑。
展駿心情更好了,可又要苦苦掩飾,十分考驗演技:“還行。”
譚曉路沒跟他客套,單刀直入:“景燁跟我說過你和他的事情了。……都說了。”
展駿:“哦。”
譚曉路頓了頓才開口:“我知道你喜歡他,但是沒想到他也……”
展駿:“哦。”
譚曉路得到的回應全都是無意義的語氣詞,有點無奈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太冒失了。但,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怎麼想和你怎麼想,有關係嗎?”展駿也學他單刀直入。
譚曉路不說話了。
聰慧利落的譚曉路,竟然也會試圖通過小三的放棄來挽回渣男的心。展駿撓撓鼻子,心裏挺不好受。
“我已經拒絕了他。他如果跟你說什麼我為了救他而受傷,你別信,那都是湊巧。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一定先閃到他後麵,把他當肉盾。”展駿說,“但我拒絕不代表他會放棄,這種事情你最明白不是麼?”
當日薛景燁為追求譚曉路使盡渾身解數,譚曉路明著拒絕了無數次,始終都沒能讓薛景燁放棄。身為數代單傳的廠長,薛景燁無論做什麼都有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勁頭,似乎隻要他執著、努力、為之絞盡腦汁,沒什麼是他不可征服的。
沒有人比譚曉路更明白薛景燁的執著。
他最終沉默了。
到告別的時候展駿也還沒徹底弄清楚譚曉路來做什麼。他說了幾句話,歎了一次氣,間中露出好看笑容數次,連起身道別的姿勢都依舊優雅從容。
展駿再次穿過大爺大媽們往回走。譚曉路要求見自己這個舉動倒是讓他嗅出了一些感情動搖的線索:隻有在戀人無法給自己確定和可靠答複的時候,才會想去找那個所謂的第三者,祈求其放棄。
譚曉路做不出祈求的姿態,也許因為他拉不下臉,也許是他潛意識裏認為薛景燁並非用這種卑下的方式可以挽回的。
展駿產生了巨大的罪惡感。
自己這種毫不光明正大的方式,無疑已經傷害了一個高潔的人。
展駿走著走著就站定了,心頭無聲嘶嚎了一句“太狗血了”,一麵顫巍巍地試圖轉個方向繼續走。
薛景燁陰沉著臉,口中煙氣吞吐,站在前方五米處。
“剛剛那是曉路?他找你幹什麼?”薛景燁攔在他麵前,濃烈的煙氣讓他惡心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