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歇一會,我來吧”。子謙走到父親身邊,伸手去接父親的鐮刀。十三歲本應該是玩鬧的年齡,而子謙卻有著超出他年齡的成熟和懂事。

“不用,跟你媽和你姐去樹邊休息,這兒一會就好了。”父親擦著汗說。

子謙還是從父親手中搶下了鐮刀,遞給父親茶杯,一邊不太熟練的除草。父親立在原地喝了口茶水,臉上帶著笑意的看著子謙。

“爸,這裏麵埋的是什麼人?”

“哦,是一對夫婦,是爸爸的好朋友,十二年前出車禍去世了。唉,都十二年了,如果他們在,那該有多好啊。”父親不由得歎了口氣。

“哦,那他們也抱過我吧,那時我都一歲了。”子謙接著問。

“這個,當然,他們很親你的。”父親幹笑了兩聲。“來,兒子,過來給他倆磕個頭”。

子謙乖乖的在墳前磕了頭,從他記事起這個地方每年都會來,每次從這裏回家他都會覺得胸悶好幾天。

從縣城回到家,大家都很累了,我和子謙早早的各回房間睡下了。八月九日這天對子謙注定是難忘的一天。夜裏他去衛生間時隱約聽見父母在爭執著什麼,透過虛掩的房門,聽到壓抑著聲音的父母的談話。母親帶著哭腔斥責著父親,“你還是忘不掉劉雪雲吧,你還喜歡人家吧!從墳地一回來你就板著臉,你有沒有顧及到我的感受啊!我撫養他們的孩子,我知道你跟他們感情深,我以為隻要我把子謙當親生兒子待,你就能看在我這份心意忘記她。可是,這麼多年,我換來的隻是你的冷淡。你想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父親坐在椅子上抽著煙,安慰著母親道,“夏玉,你不要無理取鬧了,我知道你這麼多年帶孩子很辛苦,你是個稱職的好母親。當初決定撫養子謙的時候咱不就說好了,要把他當咱自己的兒子待。這跟我忘沒忘記劉雪雲是沒關係的。再說關於劉雪雲的事你要我解釋多少遍啊,我承認我喜歡過她,但別說她已經死了,就算她還活著,她是大鵬的妻子,子謙的媽。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行不行?”

“不提,我可以不提。不過子謙跟他那個媽長的一個樣,尤其那雙眼睛,別說你了,我看了都會想到她。你也這麼認為吧,不然為什麼對子謙格外的好。”

“夏玉,小聲點,別驚到孩子!你呀,哪點都好,就是關於這件事情上總是解不開這個結。你要是心裏不舒服,以後你就別去上墳了。咱不說這事了行不行,我明天一早還有個會。今天就夠累的了,趕緊熄燈睡了吧。”父母房間的燈暗了下來,父母仍然小聲嘀咕著什麼,但子謙已經都聽不進去了。他不知如何回的房間,腳步分外的沉重。

怪不得以前總覺得父母有些話總是欲言又止,怪不得每次去墳地感覺都很奇怪,怪不得由時候父母看自己的眼神會包含很多含義,原來,我竟然是父母的養子!而自己一直喜愛的父母竟然是養母。真希望這隻是一次夢遊,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子謙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留下青紫的印記,但確感覺不到疼。原來內心的不安比我身體的疼痛來說,是那麼的不值一提。無法想象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在那麼個炎熱的夏夜是多麼的無助。一定很傷心,也一定會偷偷的哭泣。可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卻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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