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記憶

童年的記憶總是很模糊,似曾發生,又好像隻是存在於自己的幻覺。在我模糊的幼時記憶裏,依稀記得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外出了三四天的父親回家了,他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母親急急的為這個嬰兒喂奶粉,父親則一邊擦著汗,一邊把我拉到身邊說,“小喬,家裏多個弟弟每天陪你好不好啊?”父親名叫喬盛中,單位裏的人都親切的稱呼他為老喬,而我喬以驕自然也被稱呼為“小喬”了,那時我不到四歲,孩子的天性就是喜歡熱鬧,多了個可愛的小人陪高興的直拍手,“好啊,好啊”

父親彎下腰嚴肅的對我說:“以後他是你的親弟弟,不管別人說什麼,你要知道他就是我們家的一份子。你是姐姐,要讓著弟弟,知道嗎?”

“好”我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半年後,父親喬盛中調職省城的申請批下來了,母親也被安置在省城的實驗小學擔任語文老師。我們全家在省城落了戶,搬進了父親單位分給的一間平房。

我的弟弟名叫喬子謙,是父親給起的。他希望弟弟能學會謙虛,要拿最真誠的心來待人。我是女生,可以嬌慣一點。所以我們的名字分別是“驕”和“謙”。子謙從小就不愛哭,很喜歡愛笑,笑的時候有兩個漂亮的小酒窩。長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街坊鄰居沒有不喜歡他的,見到他總要抱一抱,捏捏他圓乎乎的小臉。對於在縣城裏渡過的三年短暫童年,我的記憶很模糊,反而有了子謙後的記憶,異常的清晰。

我4歲那年,子謙1歲。我喜歡趴在他的小床旁邊,拿玩具逗他,聽他咯咯的笑聲。看他漂亮的小酒窩。

我7歲那年,子謙4歲。子謙提早上了學,僅比我低一個年級。從此放學上學路上多了個跟屁蟲,這個跟屁蟲很怕黑,放學路過那條黑胡同的時候,總要拉住我的手。

我10歲那年,子謙7歲。放學路上遇到一條野狗衝我們追來,我拉著子謙跑,最後跳上一堵矮牆上才躲過危險,回家後發現子謙的褲子都濕了。子謙乞求我要保守秘密,從此我們有了共同的小秘密,我也有了取笑他的籌碼。

我13歲那年,子謙10歲。子謙以第一名的成績跟我上了同一所初中。他有很好的頭腦,每次考試都排名班級第一名;他甚至偷看我的作業,並且很輕易的指出我做的試題的錯誤;他有很強的動手能力,壞掉的鬧表可以輕易修理好,有陣子還迷上了無線電,給我和他做了一個電台,可惜我不領情一次也沒玩過。

我15歲那年,子謙12歲。子謙開始耍帥學吉他了,我取笑他是為了取悅女生而學的。我讀完一本凡高傳之後就開始學畫畫了,我的第一個人體模特是子謙,雖然畫的很糟糕但那幅畫至今仍被他珍藏。

我16歲那年,子謙13歲。這一年對我家來說是難忘的一年。父親順利的升上了副局長,離局長的位置僅一步之遙。家裏的住房換的更寬敞了,單位還為父親配了車。母親在學校裏也是眾人羨慕的對象,一對優秀的孩子,一個官運亨通的老公。父親很忙,有很多推不開的應酬,經常不在家吃飯。但每年的8月9號,父親會推開所有的工作,全家一起回縣城上墳。13年了,從來沒斷過。

真相

這天照例來了,是個讓人一出門就流汗的大熱天。早早的吃完飯,父親開車帶我們到縣城連雲山上墳,墳地所在的位置在半山腰,太陽出來曬的人眼睛都睜不開。子謙現在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十三歲就長到一米七,他經常停下來等落在後麵的我和媽媽,遇到不好走的地方會等我們都過去後了再走。終於到了墳地,這是一處僻靜的所在,周圍都是樹林,兩座連在一起的墳孤零零的立在這裏,墳頭快被荒草所覆蓋。父親讓我們先休息,自己脫下汗衫拿起鐮刀開始除草,夏天的太陽很毒,父親的後背很快就被曬的發紅。我和母親待在樹陰下乘涼,父親揮汗如雨的身影在我腦海裏留下深深的印記。父親就像家裏的大樹,有他在,我和媽媽總是最幸福的。現在,子謙這個大小夥子也在茁壯成長,快成了家裏另一顆大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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