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成家那樣的頂尖世家大族,勢必會淪為陪襯。

卻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和成家客似雲來相比,陳家的熱鬧竟是不遑多讓,甚而還猶有過之,同樣是車水馬龍、賀客盈門,甚而九成的人都是選擇同樣分量的禮物兩家一起跑。見到陳清和時也是客氣的緊,隻話裏話外卻都是一個意思,那就是“侯爺教子有方”“侯爺後繼有人”……

雖然話裏話外的恭維大都是衝著兒子陳毓去的,陳清和依舊聽得心花怒放——

可不是咋的,兒子就是厲害嗎。

沒看連皇上都不止一次當著文武群臣的麵盛讚兒子是大周的千裏駒嗎!

為人父者,有此佳兒,夫複何求!

“毓哥兒呢?”幫著操持府內事務的李景浩道。

來了大半天了,都沒見著大外甥的影子,李景浩不由有些奇怪。

“毓兒啊,”陳清和愣了一下,也是,剛要開口詢問,又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侯爺。”

兩人回頭,卻是五六個官員正言笑晏晏的相伴而來,他們的身後還跟著捧著禮物的家丁,明顯又是來送賀禮的。走在最前麵的還是個宗室,可不正是明郡王周弼?

隻看到李景浩,明郡王還好些,其餘幾人神情卻是一僵,連臉上的笑容都有些發木。

“真是巧,李大人也在啊。”明郡王笑吟吟道,卻是拿眼瞧著陳清和,一副等著對方介紹的模樣——

不怪明郡王如此,實在是李景浩這人外表看著鐵血,卻委實算是個長袖善舞的,竟深得先皇、今上兩代帝王的信任,聽說先皇去後,李景浩也曾屢屢上表請辭,皇上都堅決不允。

以致李景浩在朝臣中威勢更盛,這樣的鐵麵實權人物,不是特殊關係,如何肯鞍前馬後的跟著效勞?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成家,怕也使喚不動這位鎮撫司指揮使大人。眼下卻出現在陳家內院之中,看兩人表情還親近的緊,明顯關係非同一般。

“明郡王。”李景浩微微一頷首,就想找借口離開,卻被陳清和攔住,“大哥,且慢。”

大哥?明郡王並身後幾人都是一愣——這句大哥叫得親切,也不知是那種意義上的大哥?

陳清和如何看不出他們的疑慮,卻是依舊笑吟吟的樣子,一指李景浩道:

“不瞞明郡王和諸位,我們家眼下可算得上是雙喜臨門,除了小兒成親一事外,拙荊還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大哥。”

“失散多年的大哥?”明郡王失聲道,“你是說李大人?”

“不錯。”陳清和重重點頭。

大哥的心意自己明白,唯恐他的身份會連累自家,是以兄妹相認數年之久,都刻意隱瞞彼此關係。

隻宦海浮沉之下,陳清和越發意識到親情的可貴,尤其是眼下兒子成親,怎麼可以撇開外家?若然那般的話,不獨大哥會不好受,怕是妻子更傷心。更不要說,陳清和自信,有自己和兒子撐著,眼下的忠義侯府也不是隨便什麼人想捏就可以捏的。

“清和……”李景浩渾身巨震,眼圈兒都有些發紅,更是無比欣慰——妹夫的意思自己明白,何止是要成全自己對親情的渴望,怕是更有守望相護的意思。

明郡王等人果然目瞪口呆,如何也沒猜出來,兩家的關係竟是這等親近。一時竟有些麵麵相覷——

和皇上是連襟,又有成家這樣的嶽家撐著,再加上鎮撫司指揮使這個娘舅,陳毓即便是個扶不起來的紈絝也可以橫著走了。

“毓兄弟——”又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眾人回頭,卻是兩個威風凜凜的將軍,雖是瞧著一臉的風塵仆仆,龍驤虎步間卻依舊威風凜凜,要說有什麼不協調的,就是兩人一個牽著頭羊,另一個更可笑,竟是抱了頭豬。

這又是,來送禮的?可送這樣的東西未免有點太拿不出手了吧?

“咦,這是劍白香豬?”明郡王忽然道,再定睛瞧那頭羊,喲,可不正是有天下第一羊之稱的溪河羊?

嘴裏說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這些可全是好東西,也就是明郡王這個頂級饕餮,有幸嚐過這等美味,其餘幾人卻不過聽說過名字,根本就沒吃過——

無他,劍白香豬也好,溪河羊也罷,本就是名貴吃食,即便在原產地也是價值不菲,翻山越嶺、路途遙遙的運到京城,中間折損不知幾何,一旦推上餐桌,自然就變成了天價。

可再怎麼好吃,人家成親的大喜日子,送頭豬和羊也委實有些不倫不類,果然是武將身份,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啊。

“郭將軍,顧將軍——”陳清和已然笑嗬嗬迎了上去,又緊著跟大家介紹,“明郡王,大哥,李大人……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說著一指左邊抱著頭小香豬的郭長河:

“諸位還記得靖海關之役吧?這位就是一力拒敵,打的東泰人望風而逃的鐵血總兵,郭長河,郭將軍!”

又一指牽著頭羊的英挺男子:

“至於這位,則是鎮守著西部邊陲令鐵翼人聞名喪膽的玉麵將軍,也是咱們大周第一大儒柳和鳴的孫女婿,顧雲飛,顧將軍。”

竟然是這兩位嗎?其他人均是一驚。實在是雖然對方是武將,自己是文官,可因和東泰一戰,郭長河眼下正是紅得發紫的時候,至於顧雲飛,不說他的彪炳戰績,但是大儒柳和鳴孫女婿這一條,這些文官就不敢怠慢。

眼下陳毓在文官中可以說風頭無人能出其右,倒沒想到武將中一樣吃香的緊——郭長河也好,顧雲飛也罷,可全是皇上麵前掛號的人物,恩寵當真非比尋常。看他們進出侯府熟稔的模樣,明顯和陳毓關係非同一般。

“原來是郭將軍和顧將軍,”明郡王笑著點頭,眼睛卻戀戀不舍的定在小香豬和溪河羊身上,“兩位將軍當真是好口福,竟能尋得這樣的稀罕物來。”

“不但我們有口福,郡王爺和諸位也同樣有口福呢。”郭長河笑的豪爽,“毓兄弟說了,待他成親時,每張桌子上都會有這兩道菜呢——烤香豬和烤全羊!除此之外,還有荔枝,龍眼,人心果……”

郭長河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說的自己都想流口水——明明一路上自己已經吃了不老少,可這麼一說起來就又想吃了。可真是托了毓兄弟的福,不然自己這一輩子怕是都別想吃這麼多好東西。

郭長河說的眉飛色舞,明郡王越聽臉色卻越苦——早膳用得少,這會兒真是越聽越餓啊。

這個混蛋,還真是能吹。以為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家的大白菜,隨隨便便就能弄到手的嗎?還每一桌都有,做夢還差不多。這些天南地北的好東西全弄到一起根本就不可能嗎。

別說陳家隻是一個侯府,就是成家那樣的頂尖世家,想擺這樣一桌宴席也得大費周章,更不要說什麼成親的當日每一桌都按這個標準了。

陳清和何嚐不是一樣的想法?

眼下可是新帝登基,再加上天災*之後,正是百廢待興,兒子娶親固然是天大的好事,可無論如何也不該太過惹人耳目才是。

這般想著,悄悄給正滔滔不絕描繪喜宴如何豐盛的郭長河和顧雲飛使了個眼色——

別說陳家根本備不起這樣奢華的宴席,就是有足夠的錢可也不敢這麼傻愣愣的顯擺啊。

不然,還不得被人把脊梁骨給戳斷。

哪想到眼睛眨的都酸了,那兩個還是沒有一點兒反應。

甚而顧雲飛還好心的詢問侯爺是不是眼睛有什麼毛病啊?

陳清和哭笑不得之餘,也不好跟這倆二貨計較,好容易覷了個空讓喜子趕緊出去尋少爺,好歹把這倆棒槌先領走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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